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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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紡霧不知道徐士哲那個男人是怎麼「看上她」的?她納悶著打開房間的燈,突如其來的亮光灼痛她的瞳孔,紡霧用力的眨眨眼睛,發現淩亂的桌上多了一張信紙,上面寫著:回來了,明早見。下款還綴著個笑臉,加上幾句法文。她把紙湊近臉孔,看著那幾個有點「變形」的「英」文字,不用說也知道是飛雪回來了。 她想去敲飛雪的門,鬧醒她,對她嘀咕自己的煩惱,可是這樣對她又太不公平。飛雪並不是她情緒的垃圾筒,即使飛雪自己並不介意,甚至很樂意的安慰她所有的苦惱和煩悶,可總得適可而止呀,何況現在是半夜,也許飛雪才剛入夢呢。 紡霧坐在床沿,將紙條隨手放進餅乾盒,順手將桌上的廢紙掃進垃圾筒,紙團疙疙瘩瘩的擠滿垃圾筒,就像她的腦海裡也擠滿了疙疙瘩瘩的煩惱一般。 她半眯著眼睛試圖沉入一片空白的思緒,夜分外的靜,靜得沒有一絲聲音,仿佛只能感覺空氣燥熱,沉滯的移動,紡霧的腦海中浮現著很久、很久前的一首歌: 月朧朧,鳥朦朧, 晚風叩簾櫳…… 燈朦朧,人朦朧, 但願同入夢…… 記不清確切的歌詞是什麼了,可那種涓涓溫柔卻時常纏繞心頭,尤其失眠的夜更容易出現;似乎這麼燥熱的夜,就適合聽這種涼秋中帶著溫意的調調。紡霧記得「那人」說過,他可以在十分鐘內完成一首曲,至於歌詞卻需要花上三個月的時間推敲……紡霧實在想不出他最近怎會紅成那個樣子,說他的曲也不挺特別,幾個前奏音符,就知道是他「徐派」調調兒;詞嘛,他倒真的填得不多,可他就是能捧人,什麼歌只要掛上他的名字,沾上他的那麼一點邊,就足以讓唱片大賣,歌曲教很多人琅琅上口,不服氣的她只能嘲弄那不過是「時勢造英雄」罷了。 唉!怎麼淨貶他,存心和他過不去嗎?她實在不瞭解自己的心態,也不瞭解自己是什麼地方值得他「看上」?想起他最近的緋聞,一會兒是和某大歌手同居,一會兒又是和他的得意女弟子相戀,再不又是某個指名第一次發音非得要他製作的女影星公開點名愛上他,熱鬧的讓人應接不暇。他倒是什麼都不解釋,出現在公共場合也一徑形單影隻的。就這麼著,足以讓好多歌迷為他瘋狂,包括她這個傻瓜也要為他失眠。唉!她不知在心裡否認過幾百次了,不過這些否認無助於她的患得患失和沾沾自喜。 她真痛恨自己的膚淺! 一徑的提到這份工作就惶惶不安,卻實際上連他的廬山真面目也沒見過,紡霧只能胡亂猜想是徐士哲神經有點兒錯亂,才會莫名其妙的要她去當那張唱片的文案。為了這件事,那個企畫不知道對她睞過幾次眼睛外加多少次嘲弄的微笑。也許是她的化名——江雲,知名度不夠,不夠格上影劇版的頭條。 怎麼念念不忘他呢? 徐士哲、徐士哲、徐士哲…… 她在紙上塗滿他的名字,恍惚中浮現他那經常沒有什麼表情的臉孔,猜想他的臂彎中今晚不知枕著哪個女人?又是一個該死的失眠夜…… 飛雪將手中的早餐一古腦兒的放在桌上,快中午了,紡霧的房間還聽不到動靜。她知道紡霧昨晚幾乎沒睡,她又困倦的張不開眼睛,只能睡睡醒醒的猜想紡霧可能在幹什麼?其實也沒安安穩穩的睡多少時候,但是她不想替紡霧擔太多心事,何況她也有自己的事要煩。 她想不清楚這種好陽光的日子裡,不上班、不做事可以讓自己的好心情延續多少天?或許把紡霧叫醒,讓紡霧帶著吉他,她開車子,然後一同跑到某個不知名的山上去聽溪水潺緩,聽一個下午的吉他聲,方不負這種心情。 她調皮的將耳朵貼在紡霧的房門上。 「沒動靜。」自言自語後,飛雪握著拳頭重重的捶一下門,然後滿臉帶笑的預備「挨駡」。 「早啊。」不到三秒,一張沒表情的臉孔出現在飛雪的眼前,她聽不出紡霧的聲音裡有多少怒氣。 「醒了,還是一夜沒睡?」她打量著紡霧。 「你說呢?」紡霧揉了揉眼睛。 「眼睛沒血絲,眼袋沒『黑輪』,好得很,可見你這二十天來沒想過我。」飛雪挑剔的回她。「還有,別抬頭,我知道你身高一七二,我蹬上五寸高跟鞋都罩不過你,別再叫我踮腳尖了行不行?」 「申申……」紡霧倚在門邊,無奈的喚著飛雪的小名。「你今天怎麼了?看完你那個小日本子回來,就讓你精神亢奮得不惹火人不行?」 「喔——喲!」飛雪拉長聲音。「不要叫我申申!那是八百年前的小名啦,叫我飛雪,好嗎?」 「你不覺得申申好聽?飛雪多拗口,真想不通你爸怎麼把你取個好像武俠小說的名字,偏你又姓申。」她懶懶的回應飛雪的好情緒。 「還說我呢?你那江紡霧的名字才怪異,誰見過霧可以紡的?迷蒙一片跟你的怪脾氣一樣;你那筆名更奇怪,誰見過長河大河會說話的?」 「你怎麼了?說句好話給人聽,譬如說今天天氣很好什麼的。」 「唉唉!別把我的話扯遠,幹天氣什麼事,回答我的問題吧。」飛雪故意纏個不清,又拿眼偷偷打量紡霧臉上的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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