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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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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在我小的時候,交給我一個任務。他要我盡可能的把你留在曲府。我當時還小,所以不懂為什麼爹爹要我這麼做。」像是要把所有的心情都掏出來似的,曲若水靜靜地吐口氣。 「現在你懂了?」今晚真是收穫啊!先是知道司徒蕭正是自己明查暗訪多年的兇手,接著又知道原來曲若水小時候對自己的好,全都是曲震遠「要她作的」。這個認知讓凜冽的胸口不由得的一陣撕裂。 「嗯,我懂了。」曲若水垂下眼睫。從他倏然緊繃身子的樣子,她知道凜冽誤會自己的意思了。她輕輕地道:「爹爹無能讓事情不要發生,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悲劇在眼前上演,儘管他沒有動手殺人,但爹爹一定知道自己還是算犯下滔天大罪……」 「你又知道曲震遠的想法了?」凜冽忍不住反口譏笑。「千萬別告訴我,你還在努力完成你那愚蠢的任務。」 不把凜冽憤怒的話擺在心上,曲若水繼續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口。「你有沒有想過我爹為什麼千方百計要把你弄進曲府,甚至讓你和哥哥一起學功夫?我爹爹若非真的有心彌補,又何必傻到養虎為患?一邊擔心當年主使者發現你的存在,一面又怕你反咬一口,造成更多更多的悲慘的事情發生?」曲若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不起這句話,我是代替爹爹跟你說的。我知道說再多也沒有用,但是,我真的希望,從此以後,你就別再為難哥哥了,好嗎?」 凜冽如鷹的眸犀利地掃向曲若水。「你憑什麼要我放過曲晸揚?」 「因為,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曲若水扯出個慘澹的笑。「我會一直待在凜府,你可以把所有的怨怒全發洩在我的身上,我也不會有絲毫怨尤。」 「為什麼?」被她的笑弄得頭昏腦脹的凜冽,看著正要離去的曲若水。「你為什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你不怕我把你殺了?」 曲若水撫著門,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凜冽看著那抹蒼白的影,有些憤恨地問,「還是,你死腦筋的只為了守住你那死去的爹的希望?」 緩緩地回過頭,曲若水笑得好無奈,好無奈。將眼淚眨回眼眶,她低下頭,撫摸著自己逐漸隆起的肚子,「或許以前的我是為了爹爹而留在你的身邊,但現在的我,是為了自己而留在你的身旁。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從仇恨中解脫,我也願意為你而死。我真的希望,希望……」哽咽的話語讓凜冽怎麼聽也聽不清楚。 曲若水低著頭,心中泛著濃濃苦澀,她搖搖頭,「反正說愛你,也只是說了給你糟蹋罷了。但我還是好愛你,你知道嗎?」 沒有勇氣看凜冽嘲笑的神情是多傷人,曲若水拉開門倉皇地逃離。 被她的淚和她的告白震住的凜冽,只能睜著瞳孔,看著那一闔一開的門,久久不能言語。 她……剛說了什麼? 帶著梅香的微風,像一位慈祥的母親伴著旁徨的兒子般,輕柔地在凜冽的身旁回旋不去,而凜冽怔楞地坐在原處,無法動彈。 方才曲若水帶淚的模樣,一直在他眼前晃動著,好似非要他把心刨出來才可以遏止那莫名的痛楚。 莫名其妙地,曲若水的身影幻化成千百種的影像,在他的腦海中相互重疊、旋轉著。笑靨如盛開花朵的她、淚眼婆娑的她、盛怒而氣紅了臉的她、還有……他怎麼也忘不了那夜她嬌纖喘息的可人。 曲若水的告白,輕易地把凜冽費了極大功夫,才深埋在心底深處的情感重新刨開;就像是一口已死寂的古井,再度重新冒出新泉,讓凜冽想壓抑也無從壓抑。 凜冽閉上了眼,不自覺地握緊雙拳。 直到現在,他才終於肯面對最真實的自己。 是的,他一直都深愛著曲若水。儘管她是仇人的女兒,儘管她沒有曲若璃出色的外表,儘管她天真的令人覺得頭痛,但是她有一雙最活靈活現的大眼,執著、悲天憫人的性情,和她在一起,雖然不像是擁有了全世界的自豪,但那股淡淡的香氣總能讓凜冽安定心情,因背負復仇命運而在身上劃出一道道傷痕的他,總能在那包容一切的微笑中輕易地得到舒坦解放。 他以為壓抑這份愛她的情感才是最好的選擇,但現在放下仇恨這個重擔後,他頓時覺得輕盈許多,而那陣輕風旋了幾旋,便往門外散去。凜冽恍惚了會。那陣微風……在那陣微風中,凜冽彷佛看見了他爹娘的微笑。 爹,娘,您們也贊成孩兒這麼做吧?凜冽露出一個稚氣的笑。仇恨只能讓人哭泣,讓人痛苦,而只有愛才可以讓人幸福啊! 凜冽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背了長達六年的枷鎖,終於可以放下。 他站起身,想明天一早就去找曲若水說出自己內心的話,但突如的一陣心慌讓他皺起眉,狂亂的心跳像發生什麼事情似的。 他猛然一驚。 莫非衛他又…… 凜冽沖出房門,來不及吹熄的蠟燭,悄悄地滴下幾滴蠟淚…… 走在陰暗的小路,曲若水的臉逐漸發紅。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怎麼會突然對他說出那些話。曲若水覺得有些狼狽,但又有些寬心。說開了也好,不管他會怎麼看她,怎麼想她,或者要利用她對他的一片心意去攻擊曲晸揚,她都不想再煩惱了。 一抹笑悄悄地勾起,曲若水非常謝謝她爹六年前的一念之仁。如果曲震遠也同樣趕盡殺絕,她就沒辦法和凜冽見面,更無法戀上這個陰鬱卻又吸引她至極的男子。愛一個人很累,愛一個恨自己的人更是辛苦,但她依然選擇這條不歸路。這也沒辦法啊,因為她就這麼傻、就這麼傻地愛上他了啊! 薄薄的細雨突然下了起來,曲若水也不急著躲避,她只是張著雙手,放任自己置身迷蒙之境。她想起了去年那場瑞雪,想起了和凜冽同在橋上的甜蜜,曲若水沒有怨懟,只有感激。 「懷了孕還在淋雨?莫非你想死嗎?」 如鬼魅的聲音在細雨中揚起,稍稍打壞了曲若水的好心情。曲若水放下手,看著衛子塵從暗處走向她。 「你別那副看見壞人的樣子。」衛子塵有趣地打量曲若水謹慎的樣子,像只貓在逗弄老鼠似的愉悅表情一覽無疑。「我只是恰巧路過。」 曲若水不願再和他起衝突,略低下頭,想快步離開。 衛子塵在曲若水經過身旁的時候,一把勾住她纖細的手臂,「等等。」看著她瞬間刷白的臉,衛子塵有些不悅。「我真的有這麼可怕嗎?讓你一見到我就想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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