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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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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雜聲離她越來越遠,曲若水緩緩地睜開眼,心裡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見曲若水下床,那名小婢趕緊上前阻止,「小姐,您躺著歇息吧,別到處亂走。」 「我突然想到事情,想跟我哥哥說一下。」曲若水儘量讓她相信自己真的沒事了,「不然,你也跟著我去,好嗎?」 那女孩想了想,笑了。「好,不過小姐您再多加件衣服吧,外頭可冷著呢!」 這女孩,真是體貼似春紅……曲若水努力把眼淚眨回去,順從地加上衣服,跟著小婢走向書閣。 「凜冽這回真的是太過分了!」曲晸揚的咆哮傳出書閣。 曲若水要小婢噤聲,在門外聽著裡頭的一舉一動。 「換作是你,你也不見得會多手下留情。你不妨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想吧。」司徒冀沒有刻意幫凜冽說話,只是說著事實。 「拜託,滅他家的人又不是我爹,我爹頂多只算是幫兇,他憑什麼這樣針對我們?更何況,水兒是無辜的啊!」 滅門?曲若水捂住嘴。她突然想起六年前凜冽被爹帶回來的模樣,還有他對爹的輕蔑態度。難道…… 「但沒有人知道當年主使是誰,他當然只好找你們家下手;要怎麼打擊你他會不知道?除去尚不知在哪的曲若璃,凜也只能利用水兒,我想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司徒冀還是應答的很流暢。「晸,現在情勢對你太不利,而我頂多只能再讓你藏一年,我勸你暫時先按下你的憤怒,好好想想將來要如何走下去才是。」 「但我看到水兒那個樣子……」曲晸揚的聲音摻雜著心痛:「你剛沒瞧見水兒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嗎?打從小的時候,她整顆心就掛在那小子身上了,天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凜冽讓她吃了多少苦。」 司徒冀眼光飄向方才還在窗外、現在不知道跑哪去的那兩道影子。「吃苦倒也罷了……就怕是……好不容易攀上了山頂,卻又被一腳踹下啊……」 「凜爺,曲二小姐回來了。」小六子必恭必敬地在「吊月樓」的門外說著。 「『回來了』?」凜冽露出譏笑的表情。「這兒,不是她該來的地方吧?」 「為什麼我不該來這?」曲若水推開門,看著啜著美酒的凜冽。 抬起一邊的眉毛,凜冽又笑。「一點禮貌都沒有,小六子,給我攆人。」 「凜爺……」小六子為難地看著一臉堅決的曲若水,又看看不在乎的凜冽,被夾在中間真是一點都不好受! 「算了,下去吧。」凜冽在心中說服自己,並不是因為外頭的大風雪和曲若水一身的傷讓他心軟,而是想聽聽,這不怕死的姑娘究竟為了什麼回頭找他? 他當然知道是司徒冀救走曲若水,因為就是他派人通知的啊。會挑上司徒冀,也是因為他知道曲晸揚正在那「作客」。瞧瞧!若不是他,曲若水若是想和曲晸揚見上一面,又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 曲若水要自己冷靜。她看著無動於衷的凜冽,「當時你為什麼不肯來幫我?」 「幫你?」彷佛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凜冽反問:「你自己不是也說,沒有找到春紅的屍骨,你是不肯走的嗎?怎麼?自己說過的話,都忘記了嗎?」 曲若水抖著唇,努力地穩下自己的呼吸。「好,不說這個,那我再問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對你不夠好嗎?」凜冽告訴自己,他現在所面對的,是他的殺親仇人之女。 爹娘,孩兒終於等到報仇的這一天了。凜冽將隱藏好幾年的喪親之痛一把丟向曲若水,憤怒的他整個人被怒火蒙蔽視線,他只想狠狠地擊倒眼前的人,完全不在乎她是誰:「記得你前晚的浪聲浪吟,不是挺爽快的嗎?」 「你無恥!」曲若水被他的話語逼出潮紅,憤怒地吼著。 「我無恥?那你不就是犯賤?」凜冽站起身,走向她。「是誰抱著我不肯放?是誰不知羞恥,想上衛的床的?」 曲若水沒想到凜冽會說出這樣的話。「你明明看見當時的情況,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隨口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傷人?你哪受傷了?」凜冽抓住她的下巴,逐漸施力。「你爹殺了我全府上下的人,那才叫作傷人。我對你作的,不過只是口頭說說,不像你那冷血的爹……」 「你少含血噴人!我爹沒有殺人,他只是……」曲若水不畏地看著那雙邪美的眸。 「只是幫兇?」凜冽輕笑。「看來你已經聽說啦?這樣也好,省下我的口水跟你廢話。」凜冽轉眼兇神惡煞地捏住她的頸子,一字一句地說,「他沒有阻止那場悲劇,只是冷眼旁觀,你覺得這跟殺人有什麼兩樣?」 「可是……可是……爹他……救了你不是嗎……」儘管呼吸很困難,臉也開始漲紅,但曲若水依然不願求饒。「若不是我爹,你可能已經……」 「已經死了?」凜冽表情冷酷的足以殺死一個人。「告訴你,當年若我死了也罷,但很可惜,曲老頭作錯了決定,就是留下我這條命!」他一把揮開曲若水,眼睜睜地看著她撞上一旁的石桌,再次選擇忽視心中那抹突然冒出的悔意以及不忍。「我本來想,如果你沒回來,我就當少了個丫環,可以專心的對付曲晸揚就夠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回來了。這樣也好,我可以『分散』我的恨意,可以一個一個的,整曲老頭的孩子!」 曲若水一驚。「莫非……莫非璃姊姊的失蹤,也是因為……」 「你自己去猜。」凜冽故意留下個問號讓曲若水去猜。他轉身要走,卻被曲若水抱住腳。「你昨天還沒被打夠嗎?」凜冽一點都不心軟地舉起腳,想要把曲若水甩開。 吃痛地縮縮小臉,曲若水依然死抱著不放。「最後一個問題,我只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問完我就走。」 從曲若水的五官中,他恍惚看見曲震遠那賊人的模樣,凜冽的火氣再次被激起。「走?你要走去哪?」凜冽蹲下身,露出一口白牙。「告訴你,你哪兒也去不了,你呢,註定在我凜府終老,知道嗎?」 「沒關係,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曲若水義無反顧的堅持,讓凜冽對她非問不可的問題產生了興趣。 「你不會是想問……」凜冽嘲弄的口吻,讓曲若水真想立刻鑽個地洞躲起來。「你不會是想問我,『我愛不愛你』這種蠢問題吧?」 曲若水看著那張俊美如昔的臉,卻不再漾著寵溺的表情,依然努力地讓自己不要發抖,「如果……如果是呢?」 凜冽先是一楞,旋即爆出大笑。「愛你?我怎麼會愛你呢?哈哈哈哈!你忘了你是什麼身分嗎?我會愛你?哈哈哈哈……」他突然止住笑,冷冷地瞪著曲若水,那表情像是要把她殺掉似的。「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啃你的骨……不過,那太便宜你了……」凜冽抬起她尖細的下巴,「我要你,生、不、如、死,你聽見了嗎?」 曲若水的臉瞬間刷白,失去血色的小嘴兒吐出的話,輕的讓人若不仔細聽還聽不清楚:「原來你對我作的一切一切都是假的?對我好,說愛我,都只是為了打擊曲府……你為什麼可以這麼狠心,這麼狠心……」曲若水忍住苦澀,抱著最後、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冽……你……愛過我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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