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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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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就讓我幫你醫治啊,為什麼要躲起來不讓我看呢?」 他停不住悲憤的淚水,流著鮮血的手輕輕的撫著牌位上的字。 從沒見過他如此瘋狂的模樣,孟德被嚇得幾乎要跪在他的腳邊大哭了。 無助的藥草只能流淚,緊緊抱住那塊木牌,低低切切的苦苦哀求道:「求求你!心心,不要走,不要拋下我一個人!你不可能捨得離開我的,對不對?」 他每看一次木牌上刻的字,他的心就像被尖利的錐子深深刺著,喃喃道:「你答應過我,要等我回來的!這是你自己說過的話,你都忘記了嗎?」 傷痛的淚水流個不停,直到這時候,他才知道——傷心人的眼淚,是可以流不盡的…… 肝腸寸斷的藥草,倉皇無助的藥草,讓一旁的孟德也跟著哭到聲音沙啞,他跪在藥草的身邊,流著哀傷的眼淚勸道:「師父,你不要這樣,師母看了會心疼的啊!」他苦苦的勸著,卻得不到藥草絲毫的回應。 從確定失去宮心心的這一刻開始,藥草將自己深鎖在重重的哀傷裡,築成了一個不讓任何人接近的高塔。 他守在宮心心的牌位邊不吃不喝、不動不笑,眾人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一方面是心酸,另一方面卻是心急。 這樣令人擔憂的情況持續了幾天,藥草仍然沒有振作的跡象,下巴爬滿了胡碴,一個原本意氣風發、年輕有為的御用大夫,現在看起來居然比乞丐還要邋遢。 失去了宮心心燦爛的笑顏,「藥草堂」裡只剩下一片死氣沉沉,任何人都感受不到生氣,只有無邊的寂靜,和一個蓬頭垢面的鰥夫——藥草。 藥草再也不接受任何的病人,他嚴酷的懲罰著自己——一個連最心愛的人都救不了的大夫,還有什麼資格救別人呢? 他就這麼把自己關在無邊寂靜的黑暗裡,靜靜的等待,等待冬雪春雨,等待著一份再也不會回來的愛…… 歡樂喜慶的元宵節熱鬧登場,姑蘇城裡最有名的宮家燈籠高高的懸掛在人潮洶湧的市集裡。 但是這一股節慶喜悅並沒有傳到「藥草堂」裡,安靜的宅院裡依然是一片窒人的冷凝。 「師父,你出去走走吧,你已經好幾個月都沒出門了。」 「我不要。」 藥草很乾脆的拒絕孟德的提議,現在的他只希望把所有的時間都留給宮心心,不管她是不是知道他一直在陪著她。 知道師父的固執,孟德只好搬出他最在意的人來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元宵節對宮家來說是一年裡最重要的日子,如果你能去幫師母瞧一眼,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宮家的宮燈嗎?」 一提到愛妻一向最自傲的宮家燈籠,藥草腦海裡立刻浮現她當初介紹自己時那張得意的笑臉,真可愛。 果然,孟德的說法打動了藥草,為了宮心心,他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也好,我去瞧瞧,回來再跟心心說今年的宮家燈籠有多美麗,她聽了一定會很高興。」 打定主意,他隨即起身,腳步輕快的仿佛有宮心心陪在他的身邊。 終於說動藥草,孟德松了一口氣,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讓藥草單獨出門的時候,於是他馬上跟上師父的腳步。 色彩繽紛、造型出色的燈籠很快就攫獲藥草的目光,他逼著自己仔細的記下現眼前所見的美景,回去後好跟愛妻一五一十的稟告:不管她聽不聽得到,他都覺得有義務要讓她知道。 在他抬頭的瞬間,有一隻狐狸造型的燈籠吸引住他的目光。 「它紮得真像招財、進寶。」 藥草喃喃自語,緩緩走向那只作工細緻的燈籠想要瞧個仔細,但是他在透過棉紙的光束裡,看到了更令他驚訝的東西—— 燈籠的骨架上有一個小小的心形。 那是專屬於宮心心的特別記號! 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只燈籠是出自宮心心的手。 一想到眼前的燈籠是出自親親愛妻的巧手,藥草全身的血液都快要沸騰,可是他念頭一轉,卻覺得事情不對勁. 每年元宵節展出的燈籠都是宮家的新作品,因為驕傲如宮家不可能拿出舊作來魚目混珠,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現在的發現只代表了一件事—— 心心,他的妻子,很可能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藥草激動得渾身顫抖。 孟德立刻發現他師父的不對勁,關心的詢問:「師父,你怎麼抖成這樣?怎麼啦?」 「心心……心心她還活著,走,我們到宮家去。」 焦急的藥草沒有時間解釋,只是一把抓起孟德的手,往宮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心心……我的心心……我終於找到你了。 「你說什麼?心心還活著?」 宮夫人看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喘得像條狗的師徒倆,訝異女婿突然上門,心裡有一絲驚慌她遲早要面對的問題。 「我剛才發現心心親手紮的燈籠了,岳母大人,求求你告訴我吧,心心根本沒死,她還活得好好的,對不對?」 藥草說得興奮,差點克制不住的抱著宮夫人又叫又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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