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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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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倩妤抽出一張面紙,幫歐婷婷擦淨嘴角的奶油,順手把餐桌上的蛋糕屑抹掉。 兩天前,她強忍著頭痛,硬要辦理出院手續,無人奈何得了她的執意。她打算出院後,和楊清昀再租個地方住。 沒想到,楊清昀竟然先開口要搬到楚帆那兒住。楚帆的宿舍不過三十坪左右,兩個人剛好,再塞她和筱竹就太擠了,況且,她不至於如此不識趣。 「歐大總裁為你準備了一間有按摩浴缸的大房間喲。」她還記得楊清昀說這句話時的暖昧表情。 「誰希罕!」 她不領情,麥筱竹卻賴著不走。 「我不要離開爸爸。」 就這樣,麥倩妤心不甘情不願地侍了下來,住在這棟可以眺望臺北盆地的別墅裡。 今天一大早,她下樓吃早餐,竟然看見歐家的老老少少,她還以為自己置身在南部的歐家老宅。 不用多說,她非常清楚這一切都是歐漢文的詭計。 他拉攏楊清昀的,讓她願意放下身段,搬到楚帆的住處;他賄賂筱竹,讓她捨不得離開他;他又通知全家大小浩浩蕩蕩地趕來,目的當然是要達成他的計謀——娶她,然後得到筱竹。 麥倩妤知道自己勢單力孤,扯破臉來反他對她不利。既然歐漢文耍詐,她也只好跟著耍賴;她在歐家人的面前保持著盈盈笑意,就像初見時的熱絡。 或許是事先與歐漢文串詞過了,大夥兒的表現十分自然,仿佛真的是純粹來度假。 「貪吃鬼?誰是貪吃鬼?」 歐爺爺的聲音不經意地打斷麥倩妤的思緒。她轉頭瞧,看見老人家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摸著筱竹的頭髮。 「婷婷把爸爸的蛋糕吃了一大半,」麥筱竹搶先回答。「剩下的一小塊蛋糕也被她壓壞了。」 「蛋糕好吃,我喜歡吃叔叔的蛋糕。」歐婷婷繞過一張椅子,沖進老人家的懷裡,並對麥筱竹擠出一個鬼臉。 「你要吃,叫你的爸比做嘛!你的爸比不是最最偉大的嗎?」麥筱竹也朝她做了個鬼臉。 「爸比——」歐婷婷一聽,馬上扯嗓子搬救兵。 「只會叫。」麥筱竹一臉的鄙互,她拉著歐婷婷的手說:「走啦!找你爸比來做蛋糕。」 兩個小不點旋即飛奔到屋外,一群大人正在庭院的大樹下大興土窖,準備中午時來個火烤大餐。 走了兩個高分貝的小孩,麥倩妤發覺熱鬧與安全感全給她們帶走了,留下她一個人無措地面對一雙犀利的眼神。 「筱竹很像漢文小的時候,聰明、頑皮又雞婆。」 歐爺爺的身體狀況大致痊癒,但是不能久站。他坐在麥倩妤知旁的椅子上,手裡的拐長就平擺在他的大腿上。 「你一定會以為是不是漢文跟我說了什麼?那你就錯了。我人是老了,眼睛可不花,當筱竹這娃兒第一次出現時,我就知道我那孫子給我帶來什麼禮物。」 「當時,我和漢文都還不知道事情的真情。」麥倩妤怯怯地說。 「你一定以為我是個頑固、不近人情的老頭子。」 歐爺爺逕自笑了起來,眼角的皺紋幾乎伸展到髮際。 麥倩妤感到好糗,她的確是這麼想過。 「漢文繼承了歐家人剛毅不屈的個性,甚至過了頭,三兄弟裡就屬他最倔強。靖兒出事時,漢文正值青春期,大人們心思全放在靖兒身上,因而忽略了漢文的需求。時間一久,隔閡更深,唉!」 「您還在生漢文的氣嗎?」 「我從未生過他的氣,我氣的是自己。」歐爺爺直視著麥倩妤。「我之所以送他到美國,無非是想幫助他,誰知道我的自以為是卻讓他吃足了苦頭。每每想到這兒,我只有滿心的歉意。」 「在他眼裡,您的自責卻透出不聞不問的冷漠。」 麥倩妤知道這番話會加深老人家的罪惡感,但是,她必須替歐漢說話,儘管她非常氣憤他的陰險狡詐。 「兩頭抵死不低頭的驢子,是不是?」 「滿傳神的。」 歐爺爺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說:「我終於明白我那個驢孫為何會非你不娶。」 「我和他之間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錯。」麥倩妤吐出長長的氣息,「不瞞您說,我胡裡胡塗地跟他生了一個女兒,居然是在七年後才發掘出真相。我連自己有沒有喜歡過他都不清楚。」 「何不給他一個機會?」 哦,到頭來,還是幫歐漢文求情的。麥倩妤面對老人家的一片誠意,不知該如何回答。 答應嘛,豈不便宜了歐漢文。 不答應嘛,似乎太不給歐爺爺面子。 好啊!歐漢文!你用這招來誑我,真是賊性難改。 在寬敞的別墅窩了三天,麥倩妤儘量避開歐漢文的活動範圍。他抱著筱竹半躺在柔軟舒適的懶骨頭中邊看卡通邊嚼零食時,她就躲到房裡看書,眼睛雖然盯著書本,心思卻留在房外;當他忙著招呼一家大小時,她便退到一旁,靜靜地觀察每個人的言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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