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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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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的皇后娘娘也姓殷,兄台不會剛好這麼巧的和皇后娘娘有關吧?」宋臥春雖然眉眼間仍有笑意,但眼神卻在瞬間多了點防備銳光。 「我們是否見過?」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塵封秘密忽然翻了起來,宋臥春不動聲色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幾年前,皇帝舉行封後大典時,他和幾位哥哥曾送賀禮到宮中,當時這個男人也在場。 難怪第一眼他會有似曾見過的熟悉感,只是剛剛忙著顧那丫頭,讓他差點忘了眼前男人。 是啊!殷海揚,他怎會忘記他是當今皇后的同胞兄長! 「宋四爺好記性,殷某的確認識皇后娘娘,更碰巧的也見過宋四爺。」至此殷海揚終於不再隱瞞身分的坦白承認。 本來他只是帶著新婚妻子重游出生長大的邊關舊居,沒想大肆張揚惹人注目,卻沒料到會因為偶然的救人事件而讓宋臥春認了出來。 「殷兄和夫人現在要往哪去?今夜可有留宿的地方?若是沒有,不如就在人間堡暫居幾日,也好讓宋某擺宴做東好好答謝一下兩位。」 明明心裡因為某件塵封的秘密,而介意的希望眼前的皇親國戚快點走人,但在商場上打滾多年的歷練,讓宋臥春即便說著言不由衷的場面話,還是誠懇到非常逼真。 「宋四爺不必費神了,在下和內人還要到其他地方看看,不如就此……」殷海揚也沒想的開口婉拒,卻聽見一旁的妻子出人意料的開口搶話。 「既然宋四爺這麼說,想必人間堡的報恩宴肯定是不同凡響,那小女于和夫君就恭敬不如從命,暫時住下叨擾幾天了。」一身紅衣勁裝,脾氣和裝扮也同樣大剌剌、豪爽到不似一般姑娘忸怩的那顏箏,笑容可掬的拉著微愕的殷海揚往大門走去。 說場面話留人、其實巴不得人趕快走的宋臥春,這下可真的笑不出來了。 他在心裡惱怒的連番咒駡,卻無計可施的只能跟在兩人後頭,步伐沉重的走進堡裡。 洗塵宴結束後,宋臨秋的房裡偷偷摸摸潛進了一個男子。 「二哥,你說現在該怎麼辦?那兩個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走?他們在這多住一天,我就要多提心吊膽一天,二哥,我真擔心要是他們發現……」一進門便碎碎念了老半天的宋臥春,忽然住口噤聲,像作賊似的急往屋內搜尋。 「雖說隔牆有耳,但這是我的院落,沒其他人會進來,你可以放心的說,不必把自己弄得像作賊心虛一樣。」宋臨秋忍笑的開口,一邊好心的替他倒了杯暖茶安神。 他這個麼弟,從殷海揚夫妻進堡的那一刻開始,就像驚弓之鳥一樣,看見什麼便懷疑什麼。 疑神疑鬼的誇張模樣,只要眼睛沒瞎的都能看見他那副焦急樣,若再這麼下去,恐怕本來什麼都不知道的殷海揚夫妻,也會讓他這等蠢樣給逼得心生懷疑吧。 「二哥,你是知道的,我的確是作賊心虛……如果讓殷海揚發現,拐走他小妹子的人就是我,那我還有機會留住稻花丫頭嗎?我真的是怕死了……我這人啥都不怕,就算火炮在我面前炸開、天要塌了,我還是無所謂不會露出半點驚慌神色,只有那丫頭,她是我心頭一塊肉,要是沒了她,我鐵定活不下去。」許是因為強敵當前,宋臥春生平第一次如此清楚的承認自己的心事。 當年他不過才十多歲,為了擔心在爹娘死後便暫代父職,嚴厲教導弟弟們的大哥,會在知道他幹的好事後責罰他,只好謊稱丫頭是自己在城裡看見的小孤女,因為可憐才帶她回堡。 只是隨著丫頭漸漸長大,他越來越舍不下她,開始起了私心想將人永遠留在身邊,於是他暗中派人打聽丫頭親人的下落。 本來只是想打算有天若丫頭想知道,就帶她回去尋親,然後向她爹娘請求原諒,央求他們將丫頭嫁給他。 但他哪知道丫頭的爹,原本只是個小師爺,卻因為跟到了好官而一路運途亨通,做了天子腳下的京官師爺。 這還不算什麼,許是前世燒盡了好香,普通人八輩子都遇不上的好事,統統都讓丫頭的爹娘給占盡了。 丫頭上面的兩個姊姊,一個因緣際會成了輔政皇叔的鍾愛皇妃,另一個則做了少年皇帝的正宮皇后。 在殷家滿門權貴,殷海揚又是武狀元,長年追隨北將軍駐守塞外的情況下,他更加不敢招認自己就是當年帶走殷家幼女的那個壞傢伙。 因為他要面對的可不是一般尋常的百姓人家,而是隨便一句話,就可以讓人間堡上下死得精光的皇親國戚。 雖然他的大嫂是皇太后最疼愛的花顏公主,但他宋臥春可啥都不是,掉腦袋事小,若是皇后娘娘一生氣在皇帝耳邊多說個幾句,命他再也不許見丫頭一面,到時他該怎麼辦? 若真如此,那還不如死了比較快。 他死都不想讓丫頭離開自己半步,所以在知道殷家運勢扶搖直上、如日中天之後,他更加死命守著丫頭不讓她離開人間堡半步。 也幸好因為丫頭傻,連在人間堡都會迷路,光是後山牧馬草坡就能讓她找得暈頭轉向,所以這些年來她很少吵著要出堡去玩,因此他才能一路平安無事的藏著秘密直到今天。 但現在丫頭大哥都上門來了,就算殷海揚不曉得丫頭的身世,但他自己知道啊!怎麼樣都覺得是作賊心虛,無論殷家夫婦說了什麼,甚至只是一個注視眼神,就足夠讓他像驚弓之鳥一樣隨時準備要衝回房裡,將丫頭帶走藏到沒人見著的地方。 現在不過才第一天,什麼事都沒發生他就擔心成這副德行了,那要是某天丫頭身世被揭穿、東窗事發了,他豈不是要直接找棵樹上吊去? 他的稻花丫頭……他捨不得放她走,寧死都不要和丫頭分開啊! 越想越心焦,宋臥春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正在喃喃自語,還將心裡所想的念頭用嘴說了出來。 「四弟……」見到他這個樣,宋臨秋忍笑看了半晌,覺得他臉上的表情有趣得緊。 從小到大,即便是在還學不會泅水時掉進水裡,或是和余弟打架讓大哥痛揍一頓,甚至是好奇跟著三弟馬幫走貨,遇上劫匪遭襲掉下山崖的那次,他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從來沒皺過半次眉頭。 唯獨稻花那丫頭……記得小時候她一著涼發燒或是生病拉肚子,他這個弟弟就會慌得六神無主,像個傻子似的直繞著小丫頭轉。 經書上說人間的事物凡有生必有死、有合必有克,現在看來,稻花那丫頭還真是收服他這個弟弟的唯一法寶。 低低喚了聲,在發現宋臥春仍陷在自己的焦急裡,像傻子似的不知在喃念些什麼,宋臨秋終於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肩。 「臥春,你鎮定點,不要殷海揚什麼都還沒發現,反倒是你自己先露了餡。」 「二哥——」宋臥春僵了下,隨即回神開口道:「好,為了那丫頭,我絕對不能自亂陣腳……但是二哥,要是有天……我只是說有天,若丫頭真要回到她爹娘身邊,那我該怎麼辦?」他將心裡最深的恐懼問出口。 他害怕會失去從小看到大的丫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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