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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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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常朗心中劃出了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他們分手的時刻,正是那個雨夜。 「她病好後,就休學去找工作,然後一消失就是好幾年。我們費盡力氣也找不到她。後來才從報紙得知,她五年前開了立竿公司,做得很成功。」林薇的鼻子酸酸的。在耿信滌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她什麼忙也沒能幫上。 抹了把眼淚,她接著說:「我到安樂大廈找她時,她怎麼也不肯見我,只讓秘書捎來一句話:『此情幽幽不絕縷,相坦節節有苦衷』!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們,沒有忘記過你!」 鐘濤把淚如雨下的妻子攬進懷裡,撫著她的頭髮。 沈常朗把空杯子放下,露出了掩藏己久的悲哀。 他喃喃地說:「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七年前,你們全都反對她和我來往?現在,你們又一個個拼命要把她塞給我?為什麼……」 「那是因為——」林薇驀地睜大眼睛,「大家都知道她愛你!」 沈常朗不再說話。 有種說不清的沉甸甸感覺壓在他心中,混合著酒精的燒炙感,一同在他身體裡流竄,迅速向四面八方擴展開來,每一寸推進,都夾雜著椎心的刺痛和數不清的疑惑。 他好像看見一個七彩絢麗的漩渦將他拖了進去,但中心裡面卻是黑漆漆的,讓他眩暈、灼熱、恐慌…… 鐘濤歉意地說:「我不知道他不會喝酒。」沈常朗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耿信滌用力扶著沈常朗,讓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走進他的房子,「我會照顧他的。」 「好,那我先走了。」鐘濤再看了他們一眼,隨即駕著自己的車回去。 耿信滌把沈常朗放上床,自己坐在他的床邊,看著他醉態十足的樣子。 即使在酒醉中,他依然蹙著眉頭,唇閉得緊緊的。 她的手指無限眷戀、輕輕地撫過他的額頭、鼻樑、嘴唇、下巴…… 她是接到鐘濤的電話才趕來的。 來了以後她就發現,其實鐘濤根本不需要她幫忙。他已經拿到了他的鑰匙,安置好了一切,這只是好心的鐘濤為她製造的一次機會。 謝謝你,鐘濤。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沈常朗不安地蠕動起來,他的嘴唇動著,像是要說什麼。 她把耳朵移近他的嘴,「你要喝水嗎?」 不料,他突然翻了個身,用胳膊把她推開了。她一時坐不穩,倒向一邊,頭咚的一聲撞到旁邊的櫃子。 好疼!她抽了一口氣。用力按住額頭。 她望了沈常朗一眼,還好,他不是發酒瘋,隨即松了一口氣。 當陽光透過紗簾照在耿信滌的臉上時,她被這異樣卻又溫暖的熱度和光亮照醒了。 她竟然半跪在床前,頭枕在沈常朗的床邊睡了一夜! 看看表,已經八點多了。她也該去上班了。 沈常朗還在睡,他的面容沉靜、祥和,像個孩子似的。 她感到眼眶有些濕了。偷偷地、像做賊似的,她輕輕低下頭,將自己滿是期待、滾燙、又顫抖的唇,悄悄壓在他的唇上。 她眷戀地輕吻了一下,隨即又怕被發現似的馬上離開,輕聲說:「我愛你,常朗。」 她找到了洗手間,梳理一下自己淩亂的長髮。對著鏡子,她發現額上腫了一塊,一定是撞到櫃子的結果。 她迫不得已地把一直高高盤起的長髮放下,讓它披散下來遮住傷痕。頭髮很長很長,直垂腰際。她歎了口氣,他們分離的時間有多久,她的頭髮就留了多久。 還好隨身的皮包裡有化妝盒,不然她額上的瘀青就不好掩飾了。 一切都收拾妥當後,她走出洗手間。 沈常朗不知什麼時候醒了,半坐著靠在床頭,神色有些迷茫和古怪。 她急忙說:「昨天你在鐘濤家喝醉了,是他讓我來照顧你。」她指指放在床頭幅上的碗,「我做瞭解酒湯,喝下去頭就不會那麼疼了。我……去上班了。」 交代完,她就匆匆離開。 沈常朗一手按壓著太陽穴,一手抓著床單,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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