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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我從來都沒想過我和你有什麼不同。我只知道,我們有著相同的喜好、相同的理想、相同的目標。」他一直跟在她身後,追到操場。

  「為什麼我們不能像以前一樣呢?我是不是有錢人家的小孩,那無所謂,我還是我啊!」他傷心地問,「你就這麼恨我的家庭嗎?」

  他看見耿信滌的身體抖了一下,然後慢慢轉過身,「為什麼你要是沈常朗?」她低聲問。

  他心裡又升起希望,急急地辯解,「不管我是不是伊泰集團的沈常朗,我還是想和你一起開公司的沈常朗;想每天陪你上下學、打工的沈常朗;想提醒你按時吃飯的沈常朗……」他的聲音哽咽了,「如果沒有我在你身邊,你就會常常忙得忘了吃飯……」

  一時間,兩人都回想起子在小屋度過的日日夜夜,那些幾乎是相依為命的日子。

  如果沈常朗的姐姐沒有突然出現,如果她身邊沒有跟著一輛超豪華的勞斯萊斯,如果她沒有硬把他推上那輛超豪華、也超刺眼的車子,他相信,她一定會和他重修舊好……

  夜空的點點星光,將陽臺上一個男孩的身影拉得老長。他獨自一人倚著欄杆,任夜風吹在單薄的衣衫上。

  當顧思義跨進陽臺時,看見的正是沈常朗孤寂、寥落的背影。

  他誇張地吸了一口氣,「哇!原來我家外面的空氣這麼好,竟然讓人在這裡流連忘返!怎麼我以煎都沒有注意到呢?」

  沈常朗不語。他現在沒有心情和老朋友開玩笑。

  「你是怎麼了?」顧思義側著頭,仔細觀察他的表情。「被人甩了?」

  沈常朗的聲音悶悶的:「別瞎猜。」

  他怪叫一聲,「別瞎猜?你該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有多可憐!該不會是被綁來的吧?」他哈哈大笑。

  沈常朗不禁苦笑一聲,一想起他上車時,耿信滌那失望的眼睛,他就感覺像是要失去她似的。

  「你快去吧!」顧思義忽然說。

  「什麼!?」沈常朗詫異。

  「你跟我老爸賀過壽,也和家人見過面,不趕快回去找人,還等什麼!」

  沈常朗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要去找人?」

  顧思義嚷了起來:「傻瓜!『相思』兩個字都寫在你臉上了!放心,你家那邊我會幫你搞定。快去吧!」

  霎時,他停滯一晚的思維,飛快地恢復,光彩迅速染上他的面龐,他轉身飛奔而去——

  夜已深了,耿信滌依然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她擁被坐了起來,「常朗」兩字差點衝口而出。這間屋子有太多他留下的記憶,全都甜蜜而醉人,可如今這些回憶,只令她感到屈辱。

  敲門聲只響了一聲,一切就又恢復了安靜。耿信滌又躺了回去,用被子蓋著頭,拋開一切有關他的影像,強迫自己入睡,可腦海還是不斷出現他的笑容、他的面貌……

  「夠了!」她受不了地大叫,捂住耳朵。

  叩叩叩,敲門聲再次響起,還有沈常朗的聲音:「杏兒,你開門好嗎?我知道你還沒睡,讓我進去,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她一驚,卻不回答。

  一陣沉默後,沈常朗又說:「如果你不開門,我就一直站在門口,等到你出來。」

  她想好好懲罰他,讓他站死在外面,可是,身體卻違反她的意識,她還是走下床打開了門。

  沈常朗的面容,不再像以往那般有光彩,現在的他,臉色蒼白,頭髮被夜風吹得亂七八糟。

  她讓他進來,打開燈,譏嘲地說:「豪門大宅沒有讓你失去對這間小破屋的興趣嗎?這間又破又小的房子,不會侮辱你顯赫的出身嗎?」

  他假裝沒聽到她的諷刺,只是輕聲說:「這問房子是我們一起佈置的。」

  看著他受傷的表情,她想對他說抱歉,但是一想到他的欺騙,這點歉意立即煙消雲散「很抱歉,這裡已經不歡迎你,至於屋裡的東西,我會按市價賠給你。對了,我幾乎忘了,你家富可敵國,不會在意這幾個小錢。」

  「你不肯原諒我是不是?」他帶著苦笑,「我真是作繭自縛,我從不曾為我家的財富驕傲,可是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成為一個窮光蛋!你讓我覺得渺小,杏兒。」他定定地直視著她。

  「不過,有樣東西我要給你。」他從口袋掏出一團絨布,「我希望你能收下,因為這不是用父母給我的零用錢買的,是我打工賺錢買的。」

  他打開絨布,從裡面拿出一個戒指,然後拉過她的手,將戒指放在她的手心。

  她無意識地看著掌心上的戒指,上頭刻著玫瑰的花紋,沒有特別之處,但在戒指內緣,刻了一個頗有涵義的「杏」宇。

  他說得對,他根本就沒有欺騙過她。他不過是個怕失去愛人的普通男孩子,而她竟然把他歸類到惡意的謊言和遊戲中。這對他,是否太不公平了?

  她怔怔地看著他,看著那雙漂亮眼眸裡,滿是痛楚和折磨;看著他終於絕望地邁著頹喪的步子,走向門口;看著他的手放在了門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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