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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她看著那柄精緻的金玉劍驚呆了。不光是她曾執有的劍身,也不僅僅是他取走的劍鞘,而是完完整整的金玉劍!

  她低垂著頭,身子在微微發抖,雙手緊握著那久違的定情信物,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拇劍從後面伸出雙臂,扣住她贏弱的肩頭,在耳邊低低傾訴:「瞧……『要是金玉劍還在就好了』……你這樣想著,它就回來了。知道為什麼嗎?它想告訴你一句話。」

  杜嫩仍癡癡傻傻地瞅著金玉劍,像座雕塑,仿佛完全沒有聽到他講話。

  這下他有些慌了,慌忙搖搖她的肩膀,「杜微!杜微!」她不會是被突然的喜悅嚇壞了吧?

  她驀地抬起頭來,轉身投進了他懷中。她突然而來的動作是那麼堅定有力,讓他的背一下子貼在草地上,而她摟住他的脖子,埋首在他的胸前,緊緊地熨貼住他,密密切切,毫無縫隙。

  「我知道它在說什麼——『情之所終,此生不渝。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她將他壓在身下,獻上了自己的唇。那最後的尾音已經消失在兩人親熱交纏的唇舌間。

  剛剛她還以為自己絕不會比現在更幸福了,可只片刻過後,他又帶給她更大、更多、更充實的幸福感!他是個能創造奇跡的男人,是個足以讓她為他生、為他死的男人!

  她激動得早在心中淚流滿面,卻仍銘守著答應他的諾言,永不流淚,永不傷悲!

  擲劍也同樣投入與激動,就在她閉上雙眸的一瞬間,他看見那裡面流露出太多混雜的狂喜、驚訝、動情、癡狂、眷戀……

  她醉了,他醉了,似乎連風也醉了,田野間流動的春的氣息,綠的光華,萋萋的生命,一切似乎都在輕的重複著他們的誓言——情之所終,此生不渝。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成擲劍和杜嫩就在郊外的小屋裡,開始了他們嶄新,而質樸無華的農家生活。沒人知道,這對俊秀的夫婦,一個是享有盛名的劍客,而另一個曾是名動四方的歌妓。

  他們像最普通的夫婦一樣,男的踏著院內公雞的鳴叫聲走向耕田,揮動鋤頭;女的在烈日炎炎的正午,手拎瓦罐送晌午飯。

  白天他們是最勤勞的農民,夜晚是最恩愛的翠鳥。

  簡陋的陳設遮不住他們的濃情蜜意,溢滿的幸福幾乎令他們不能自拔,深深地沉溺在簡單而平靜的生活中。

  但當他們仍處在新婚的喜悅和甜蜜中時,成派十萬火急的連續數封信將他們催上了北上的馬車,踏上了回師門的千里遠途。

  在晃動的馬車上,他們緩緩向北走了二十幾天,越行進越感到寒冷,周圍漸漸變得山川壯闊,處處是參天大樹,景色益加呈現北國的風光。

  杜微在馬車上好奇地揭開一角窗口的布簾,馬上被地上揚起的白色粉塵迷了眼睛,「這是什麼?是雪?」她抖抖頭上的雪屑,驚訝地說,這才發現他們竟然已經進入了一個冰雪般的世界,處處銀裝素裹,萬事萬物都被籠罩在白茫茫的大雪中,「我們現在在哪裡?」

  擲劍看著她天真的樣子,微笑了一下,伸手將簾子放下來,「是天山,這裡一年四季都會下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成派便是在最高的一座山峰上面,我們很快就要到山腳了。」

  「你的故鄉就是這裡?」她好奇地問,伸手拉拉他身上的衣服,難怪他總是穿那麼單薄,原來是早就適應了。

  「應該是吧,師父說,我是被丟在雪地裡的孩子,是他把我撿回去養大的。」不光是他,還有好幾個師弟,也是這樣到成派的。他回憶起師父嚴厲又慈愛的容顏,不由得有些傷感,他去世也已經五年了。

  他是個棄嬰?她才頭次聽說。

  這時她才恍然省悟,她對他的瞭解有多麼少,不過沒關係,他們還有一生一世,她會用盡全心去愛他,直至彌補他從小未曾得到過的感情。

  她的手指,上面還留有被火燒傷的疤痕,輕輕地描畫他臉部的輪廓,撓得他癢癢的,伸開大手將她的圈在裡面,「幹什麼,不想聽我的故事了嗎?」

  她的眼裡含著溫柔的笑,胳膊不知不覺環上了他的頸,「可我現在有更想做的事……」她的臉頰浮現了淡淡的紅暈,唇邊漾出春意朦朧。

  他眨也不眨地看著她,這可是杜微難得的邀請。

  慢慢地,他薄薄的嘴角蕩開了一絲笑容,瞳孔灼灼發亮,「小妻子,你就不會自己找答案嗎?』

  這三個字瞬間讓她臉上騰起了彤雲,含羞帶怯地回望著他,而擲劍再不給她亂發言的機會,俯下頭啄住了她小巧的紅唇。

  「下車吧,我們到了!」一路顛簸的馬車,在一座雪山的主峰前,終於停了下來。擲劍摟住杜微嬌小的腰身,將她從車上抱到雪地上,「看,前面的屋群,就是成派!」

  他看著一別五年的故居有些出神,走到了山上,他才發覺自己有多麼想念青梅竹馬的師兄弟們。

  杜微披著一件棉斗篷,被擲劍裹得嚴嚴地摟在他懷裡,她對白雪皚皚的世界毫不熟悉,可是卻感染了他的快樂,「我們不進去嗎?」

  他笑著啄了一下她的額角,「我剛才放了信號給他們,會有人出來迎接我們的。」這是成派的規矩,沒有得到許可是不可以隨意進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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