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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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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上的繡活,出自一雙纖巧靈活的手。兩朵鮮紅的杜鵑花,在綠葉的交襯下鮮豔欲滴,只是時間久了,顏色稍稍有些褪卻。 他輕觸那兩朵杜鵑花,心中充滿思念之情。 一別心愛之人,已有數年之久。 一路南下追敵所經歷的艱難險阻,只有自己清楚。他們無數次面對死亡,又無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 若非心頭那個俏麗身影始終縈繞不去,或許他早命斷黃泉,更不用說為師報仇,懲惡揚善了。每每遭遇危難,處在生死關頭之時,他的眼前就會浮起她的堅韌、她的勇敢。為了她,他咬牙把所有難關一一闖過。現在終於到了最後的關頭了。 他摸摸深藏在厚厚披風下,掛在脖上的飾物。 金玉劍已代他留在杜微的身邊,伴她度過漫漫長日;而她則把精巧的劍鞘還給他,並且親手懸於他胸前。 這把劍鞘除了可以容納量身定做的金玉劍,再無法相容於他物;而金玉劍離開了劍鞘,更是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這一份意義深遠的心意,令他動容。思及臨別時,她含淚的眸子中蘊藏的無限憂心與關切,他的心再一次被深深地打動了。 遠遠地似乎有異樣的動靜,他猛地回過神來,迅速將手帕收入懷中,側耳凝神傾聽。 滿諒也聽到了響聲,警戒出現在他眼底。 一切卻又歸於平靜,平野上荒無人煙,連鳥獸都走避不見,剛才似乎是他們的錯覺。 鳥獸都消失了! 擲劍悚然一驚,驀然領悟,決戰即將到來! 劍客的劍氣,武者的鬥氣,復仇的殺氣,已經不知不覺間充斥了整個曠野,漫布在方圓幾十裡內,敏感的動物們紛紛逃散不見。 劍,慢慢出了鞘,握在他的手上,刃上泛起寒光。 火突地滅了。 擲劍與滿諒迅速背靠背站在一起,迎戰最後的敵人。 幾裡外便稀稀疏疏地分佈著幾座村落,村人們安穩地沉睡在夢鄉中,全然不知就在他們身邊不遠處,一場驚動武林的決戰正要展開。 漆黑的深夜,伸手不見五指。 夜色掩蓋了人影的晃動,只聽得刀劍的碰擊聲不絕於耳。 詭異的身形伴著濃厚的煞氣撲面而來,擲劍與滿諒施展渾身的絕招,精確地攻向已和夜色融為一體的敵人。黑暗助長了他囂張的氣焰,更縱容他的武藝發揮。 眼看他們就要被黑暗吞噬。 咆哮的吼聲突然喊徹曠野,久久不去。 粗大的樹幹在狂風般淩厲的殺氣中被吹斷了,滿天飛舞著草屑與落葉,血腥味佈滿了原野……生死場上,終於一死兩生。 「師兄,我們出發吧!」柳滿諒意氣風發地一抖韁繩,駿馬如離弦的箭率先沖到小路上。 擲劍一笑,縱馬追去,清脆的馬蹄聲踏在路上,像一曲三弦琴奏出的歸返小調般動聽。他的心中也正充滿了期待與渴望。 他馬上就可以回到杜微身邊了!又一次急匆匆地趕到北京城,不同的是,這回成擲劍是為迎接杜微而來,他要給心愛的人一個家,一個穩定的生活。 憑著記憶,他們一路奔往舊日破敗的小屋。 到了門口,擲劍和柳滿諒卻齊刷刷地怔住了。 年久失修的屋子更加衰落了,可讓擲劍心悸的是門上的一把大鎖,佈滿了塵埃,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人開過了。 他翻身下馬,撲到那扇晃晃悠悠,結滿蜘蛛網的木門上,那大鎖像是迎頭一棒,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半晌,他喃喃地說:「怎麼會這樣……」 滿心歡喜頓時化作了不敢置信。 滿諒攔住一個過路的婦人,急急地詢問:「大嫂,您可曾見過這屋的主人?那姓杜的姑娘去哪兒了?」 婦人上下打量他們,疑惑地問:「你們是什麼人?」 「妻子——杜微是我的未婚妻子。」擲劍堅定地說,握緊了掌心中的金玉刀鞘。 他終於來了嗎?杜微苦苦等待著的人終於回來了嗎? 婦人定睛瞅著擲劍,心頭一酸。 他多麼英俊,多麼威武,劍眉俊目,長身玉立,英氣勃勃,眉宇間流露的真情感人至深。可是這一切全都太晚了! 她臉上先是陰晴不定,好半天,才傷心地說:「那孩子……杜微……兩年前就死了!」 成擲劍仰起頭,陽光照得他微微地半閉起眼睛,恍然不知身在何處。 「賣包子唉——」 「賣冰糖葫蘆——」 「有好吃的糖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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