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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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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蘇醒的同時也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怒氣。奇怪,他生什麼氣呢? 不過在這個時候,重生與相逢的喜悅還是遠遠蓋過一切。她更緊地抱住他,臉上慢慢地、慢慢地現出一抹微微的笑容…… 她的春天,又回來了…… 天濛濛亮,兩匹馬差不多奔出了百里之外,此時天際微微露出一抹魚肚白,星光退到了雲層後面,沙丘的輪廓漸漸清晰,清涼的風帶著沙漠特有的氣息輕輕吹來。 終於勒韁停馬的時候,最少最少,他們已全力急馳了三個多時辰。浣春覺得自己似乎已同馬兒融為一體了,然而她感覺不出累,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再跑長些也沒關係。 仇無涯跳下馬,落地的時候踉蹌了一下。一旁的白牙看得清清楚楚,眉頭皺起,卻沒說話。接著他抱浣春下馬,用力時終忍不住悶哼一聲。這下連她也發現了。 「你受傷了嗎?」她有些擔心。 「沒事!」他的口氣、態度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但落在她眼中,卻像是強忍著痛苦。 「他受傷了?」浣春轉向白牙,他應該會說實話吧。 「是……」瞄見無涯兇惡的眼神,白牙及時改正,「還好啦……雖然裡面還是破破爛爛的,但外面算是黏起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浣春不解。 白牙打了個哈哈,「沒關係沒關係,這傢伙一向命大福大,不必替他白費神。」 實際上,仇無涯上次受傷極重,休養時間又短,現在雖然自由行動無妨,但要太激烈活動就很成問題。不過既然他本人要在心上人面前做英雄,身為師兄自當全力配合。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半露在沙丘外的石崖,萬年風沙將堅硬的石壁雕鑿出一個深及數丈的洞窟,數叢荊棘和沙柳環繞著洞口,剛好形成一個絕佳的藏身之所。 砍枝劈木,兩個大男人手腳利落地生起一堆火。幹活的時候兩人都一言不發,浣春有許多話想說,無數問題要問,此時也只能在一旁靜靜看著。 氣氛有點不大對勁兒…… 照理說,兩個生離死別,本以為今生無緣來世相見的情人會了面,就算方才身在險地什麼也來不及做,此時已經到達安全之地,不是應該相擁而泣,至少應該執手相看的嗎?而仇無涯卻板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地幹活,對一旁的浣春瞧也不瞧一眼,這實在是…… 如果願意,浣春可以是非常敏感的人,最初的興奮已經被疑惑與不安代替。發生什麼事了嗎?還是他又在因為放不下對大漢的仇恨而在跟自己鬧彆扭? 咳! 白牙乾咳一聲,這種怪異莫名的氣氛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是自己在旁所以讓這對情人沒辦法互訴衷腸嗎? 「我去找地方取水,順便弄些新鮮野味來吃。」他覺得識相一點比較好,「無涯,你要好好照顧人家啊。」 白牙剮離開得不見人影,仇無涯就把手上撥火的樹枝一扔,霍然轉身,瞪著浣春。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一個語氣兇惡,一個充滿疑惑。 「我先說!」仇無涯搶先開口。對他而言,忍耐那麼長時間已到了極限,「剛才你在幹什麼?」 幹什麼?她站在一邊看他們劈柴生火有什麼不對嗎? 「什麼也沒幹啊……」她回答。 「什麼也沒幹!那你拿著刀子做什麼?好玩嗎?」 他是說他來救她的那個時候。浣春恍然,「我……我已經殺了薛克汗,反正是逃不了的,所以……所以就打算……」在他的目光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自我了斷……」 「你是傻瓜啊?!」仇無涯爆發,「那個雜碎殺了就殺了,你幹嗎要陪他死?!你瘋了嗎?我是去救人的又不是想去抱一具屍體回來!」 「我怎麼會知道你來救我?」浣春不明白他的怒氣從何而來,「我一直以為你死了啊!」 「你憑什麼以為我死了?我看起來像那麼沒用的男人嗎?好!就算我『死』了,你就可以去自殺嗎?!」 浣春能夠實實在在地感受到她他身上散發的憤怒,但是,為什麼呢?她不明白。當時那種情況,他生還的可能性本就等於沒有啊,而且她手刃仇人,算為他報了仇,再自盡殉情(這的確是當時她心中惟一的念頭),有什麼錯嗎?他現在不是應該感動之極,抱著她喜極而泣嗎?為什麼反而像她欠了他天大的債一樣!她是為他才走到現在的啊! 不但不感動,還對她大吼大叫,這不知好歹的蠻子男人……浣春怒從心頭起,「我自不自盡又關你什麼事?我又沒有指望你能來救我!你憑什麼罵我!?」 仇無涯的氣勢一下於減弱不少,「是……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等那麼久,但是無論如何,你也不該去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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