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蒼葭 > 戀火天使 >


  威爾的門關著,她毫不遲疑地推開它,房間裡靜悄悄的,黑暗中一絲光亮也沒有,她摸索著來到床前,以最大限度的哀求口氣低聲說:「威爾,是我,天使。我……睡不著……雷聲好可怕,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她屏住氣息,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一個悶悶的細微聲音:「來……上來吧……」

  她以羚羊般的敏捷跳上床去,剛掀開被單,立即被一雙鐵一般的臂膀攔腰抱住,她可以感覺到那緊繃的肌肉有著輕微的顫抖,噴在胸口上的呼吸緊促而不穩,仿佛正懷著極大的驚恐。他抱她抱得那樣緊,簡直就像溺水者抓住救生浮木,甚至教她也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我在這裡,放心吧,你陪著我,我就不害怕了……」她用細瘦的雙臂攬住他的頭,溫柔地撫摩著他濃密的髮絲,輕快地一遍遍呢喃著,心底裡有歎息也有失落。

  一直以來,威爾在她的世界裡都扮演著保護者的角色,威爾是殺手,是強者,沒有也不能有弱點,但是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恐懼雷雨大概就是他惟一的弱點吧——一個隻容她一個人知道的弱點,也惟有此時,他才表現出對她的依賴。

  而這種依賴對於威爾而言或許是難以忍受的吧,當她十歲那一年偶然發現他的秘密之後,就像是錯誤地闖進了某個禁地,窺視了某種不容注目的神聖,每當雷雨之夜過去後,總有一兩天,威爾會從她的身邊消失,仿佛在為自己的軟弱羞愧,又似乎是猶豫著該不該原諒她。而,幸好每一次,威爾都原諒了她。

  女性的溫存在血液裡抬頭了,她拉緊被單,妥帖地包裹住兩具交纏的身軀。雷聲仍然像要炸毀一切般狂暴,雨勢也不斷加劇,然而依偎在這一小片空間裡的兩顆心,卻感覺萬分靜謐。

  她不斷低喃著:「我不怕,威爾會陪著我,很快暴風雨就會過去了……」

  「會……過去嗎?」

  「當然!」她自信地說,「因為你陪著我呀,雷雨碰到你就嚇跑啦……威爾可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哦,每次只要你一瞪眼睛,萊昂就乖得像小貓一樣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畢加索,只怕女巫的笑容和冷火的凝視。前者,「簡直就是赤練蛇在招手」——這是畢加索的評語;而後者,「像落在地獄的刀山上又被北極的海水洗禮,總之會脫掉一層皮!」

  想到說這句話時萊昂的表情,她禁不住悄然笑了,同時也感覺那雙緊擁著自己的手臂在慢慢放鬆,繃緊的神經舒緩下來後,倦意如春日散落的花粉降落在脆弱的肉體上,她無聲地打了個哈欠,向溫暖的懷抱更偎近了些……

  最後他們兩個都睡著了。

  雨依舊下著。

  「真難得,大家都回到『洞窟』了。」銀髮的修長男子把腳蹺在茶几上,懶洋洋地招呼道。他身著輕便的休閒衣,半長的銀髮隨意披散肩頭,線條瘦削的臉上嵌著一雙鷹般銳利的沙色眼眸,半開半閉間亦閃著針般的光芒。

  「疾風,好久不見。」有著一頭燦爛金髮、綠眼如玉的女巫以安詳的口氣回應這位來自阿拉伯的同伴。

  「囉嗦!到底有什麼天大地大的鬼事,催命似的叫大爺我回來?」火一般鮮豔的紅發配合棕眸中燃燒的怒焰,高大的身材有著壓倒般的氣勢,只可惜無人搭理,「他媽的,為什麼我的同伴淨是一群不幹不脆的傢伙!還有你——」他手指一點,點到了倚在牆角的黑髮男子,「只留下一個『速回洞窟』的字條就走人的混蛋!多寫幾個字會要你的命嗎?」

  黑髮男子雙臂環胸,一言不發,連頭都扭到旁邊去了。

  「冷火跟主教呢?」

  「不用說,冷火一定是跟小傢伙在一起,至於主教,八成泡在花房裡吧。」

  「女巫,你是小傢伙的主治醫生,他究竟是什麼病,你有結論了嗎?」銀髮男子淡淡的口氣裡藏著關心。

  「沒有。」女巫很乾脆地回答,但或許是答得太乾脆了,反倒引來銀髮男子懷疑的一瞥。

  「喂,你是蒙古大夫嗎?三年連個病因都找不出來,也太遜了吧!」出言不善的是那高大的紅發男子,向來不忌口舌的他常有冒犯同伴的言行。

  貓眼般的綠瞳微微眯起,「如果你希望下次縫合傷口時多一道不怎麼美觀的疤痕,盡可以懷疑我的醫術。」

  「最毒婦人心……」紅發男子低聲咕噥了一句,這個女性同伴是那種睚眥必報的小人,而且超級會記仇,還是別得罪她比較好。

  此時,兩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為首者是一個暗金色頭髮的青年,溫和的面容有著沉靜的雙眸,氣質安詳而善良;走在後面的男子略為瘦削,卻有著夢幻般的美貌,栗發如羽,藍眸如冰。

  「大家都到齊了。」暗金頭髮的青年向屋內或坐或臥的四人微笑頷首。

  「主教,Kay招呼大夥回總部究竟有什麼要緊事啊?」性急的紅發男子搶先問出所有人的疑惑。

  被稱為「主教」的暗金頭髮的青年笑意浮漾,「有新同伴要加入,今天就是來和大家見面的。」

  「新人?」

  「什麼傢伙?」

  「還是我來介紹吧。」Kay幽靈一樣出現在門口,笑眯眯地舉了舉手,「這位是修特·奧拉比,西班牙奧拉比家族的繼承人,也是你們未來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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