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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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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有驚無險的落幕,麵館裡的客人全松了口氣。幸好是范老爺經過,要不然事情肯定難以收拾。 易璿璣走出來答謝。「多謝您出手相助,璿璣不勝感激。」 「呵呵,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褪下嚴肅的氣勢,此刻的老人就和尋常人無異。「你一個姑娘家在這裡討生活也真辛苦了。」 眉心稍蹙,易璿璣很快的又恢復神態自若。「我習慣一個人了。」 「不過剛才你實在不應該逞強,萬一那傢伙故意傷你,可沒人能還給你一張完整清秀的容貌。」 「若真如此也是我的命啊。請問璿璣該如何稱呼您?」 「你……就喊我一聲范爺爺吧。」 這個稱呼一下子拉近兩人的距離,聽見的人全都明白范老爺此舉是想保護麵館老闆,如此一來,往後大概也沒人敢上門找麻煩了,真是遇到救星! 「范爺爺,若您不嫌棄,要不要進來嘗碗素面?」 「好啊,我肚子正好餓了。家裡的人總要我別吃太多大魚大肉,今天我就吃素吧。」他回頭看了眼身後的護衛們說:「你們也統統坐下來吃面。」 范老爺一聲令下,所有護衛全跟著走進麵館。 後來,易璿璣才曉得范老爺在松南城德高望重,名下有三十幾間書店,又和官府交好,可謂人人敬重,自從有了他的關照,她的麵館再也沒人敢來鬧事,而她也和幾乎天天上門吃素面的范老爺成為忘年之交。 范老爺總是抱怨家裡的晚輩不知收了大夫多少錢,這也不讓他吃,那也不讓他吃,害他滿足不了口腹之欲,所幸還有她做的美味素面能解饞。 如此平靜的生活,一日復一日,讓易璿璣幾乎忘了自己為何會來到松南城,忘了曾經心痛、絕望的感受,慢慢地,她的傷口逐漸複元。 她想,相信再過不久,她便能對過往淡然處之了。 第六章 雪花滿天,眼前一片銀白。 正月來臨,一年又悄悄在眨眼中消逝。 回到尋安城,易璿璣在城外看見了他──司徒蘭生,並注意到他瘦了。 她持傘走近他,為他遮蔽白雪。「你……等了很久?」 「沒有,一會兒工夫而已。走吧,爹娘應該在等我們了。」 去年分開時,他們並沒有約定何時回來,易璿璣寫信的時候也沒有說,因為她不認為他會想再來,直到看見他的身影,她才有種真實的感覺,他確確實實在她眼前。 「你近來過得好嗎?」 「一切都很順利。」她答應過每換一處新地方會捎封信報平安,當她落腳松南城之後寫過一封,之後便再也沒有寫信了。 「錢夠用嗎?」 「我開了間麵館,所賺的錢支付生活所需綽綽有餘,我想,今年你不必再給我銀子了。」 「別連這點小事也婉拒我……」司徒蘭生神色落寞地道。這一年,他過得很糟,但他仍隻字不提。 易璿璣不語,低著頭往前走,然而她發覺身旁的人腳步似乎慢了,回身才注意到他面色潮紅,伸手輕探,他額頭的熱燙讓她一驚。 「你發燒了!」 「不礙事,我還能走,只是……腳步比較慢,恐怕要你遷就我一些了。」他也曉得自己病得嚴重,只是他實在不願錯過見她一面的機會,他與她,一年之中能相處的也只有正月這幾日而已,他不願錯過。 「你都病得這麼重了還想逞強。」見他步履不穩,易璿璣急忙攙扶著他。「你的馬車呢?」這兒離她家還有一段距離,依她估計,司徒蘭生應該撐不到。 「停在客棧外頭。」 「為什麼不停在城門外?」 因為……他想與她有更多獨處的機會,就算僅有一小段時間也好。 「我們並沒有事先約定,我怕你以為我不會來,才在城外等你,又怕這兒停著一輛馬車太顯眼,所以才要僕人將車停在客棧外頭。」 「我先帶你去看大夫吧。」 「真的不必……我還撐得下去,先回家去吧,我怕爹娘會擔心。」 易璿璣只好先將司徒蘭生帶回易府,哪知他才踏進大門,身體就似千斤重般倒下,她也撐不住地一同倒在雪地上。 易家兩老立刻請大夫來替他看病,幸好他只是受風寒,不過大夫也說,若再拖個幾天,恐怕難以治癒。 「璿璣,雖然爹說最好要有蘭生陪你回來,不過若他病了,也不必勉強。」看著女婿剛進門就病倒,他這個岳父還真是良心難安。 「爹,您應該說姊夫很愛姊姊,即使生病也要陪姊姊回來。」真令人羡慕呢。 「好了,該讓蘭生好好休息,我們都出去吧。璿璣,你就好好照顧蘭生,別讓他病情加重。」 「是,娘。」 燈光下,司徒蘭生依舊俊美,只是稍嫌蒼白了些。 易璿璣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借著搖曳的燈火,細細看著他的面容。 以前,白天他不常在府中,用過晚飯後,他又到靜書樓處理事情,她與他總是在床上相見,不過閒聊的時間並不多,泰半是沉溺在歡愛中。 司徒蘭生愛她的方式總讓她有種正受到寵愛的錯覺,不過僅有短短的一瞬,天亮後,夢醒了,他們又像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他確實好看得足以令其他男人羨妒,不過他長袖善舞,誰也不得罪,處處與人交好,居住在名不見經傳的祥龍鎮上,竟能獲得「第一商賈」的美名,足以想見他的手腕有多高明,「司徒商行」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下可謂迅速發展。 據說自從西門鳳霄來到鎮上後,本是鎮上第一美男子的他也得被迫讓賢,她想他肯定很介意,因為他是乍看之下不會有任何情緒浮動,實則內心早就計較不知千百回的人,不過他並不算是心胸狹窄,只是稍微在意這樣的名聲而已。 這是司徒蘭生一個小小又不失可愛的缺失,讓他比較像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遙不可及的夫婿。 她沒忘記一年前他要她坦率地表達真心,其實他也是個將所有事情全藏在心底的人,算起來他們是五十步笑百步。 「唉。」易璿璣淺淺地歎了口氣,起身正準備離開時,手忽然讓人握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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