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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你是說爹嗎?」

  應子丹一臉詫異。「你是說除了你爹之外,我是你第二個送禮的男人?」

  其實不只爹,她還送過談二哥、左大哥、琉璃、上官公子、王二爹、小鄧子,不過第一個想到的是爹,才會說是爹,咦,應子丹怎麼看起來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是啊。」罷了,看他心情似乎很好,她就不說實話了。

  應子丹這才高興地收下禮物。

  小時候家境不好,生辰時就母子倆一塊過,一人一個饅頭便了事,等他有錢有勢後,對過生辰亦沒多大興趣,倒是娘會每年為他煮一碗壽麵。

  除了娘之外,這還是他頭一次收到禮物,心頭的滋味難以言喻。

  稍晚,當談二生吹著口哨正要踏進家門,突然被一股蠻力給推至牆上,他來不及還手,便先聽見對方的聲音,是應子丹。

  「二生,你若答應娶琥珀,我一定宰了你!」

  談二生莫名其妙地被揪住衣襟,又聽了這番莫名其妙的威脅,待恐嚇他的人離開,他片刻還回不過神來地呆站在門口。

  他是招誰惹誰啦?

  秋意漸濃,紅葉飄落,為大地添上幾分寂寥。

  淡淡的、幽幽的,頗有蕭瑟的秋……

  「啊——」

  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嚇得路上的行人自悠然閒適的氣氛中驚醒過來,紛紛左右張望,想看看究竟發生什麼事。

  左看沒人,右看前頭正是「九輸賭坊」的招牌。

  招牌下的大門突然摔出來一個狼狽的中年男人,男人慘叫連連,還來不及奪門而出,衣領便讓探出來的大手給跩了進去,砰地一聲,大門關上落栓,杜絕外頭的揣測。

  不過也毋需揣測,凡是看到這一幕的人大概都清楚是發生什麼事,肯定是有人賭輸了沒錢還,正在讓賭坊的打手教訓著。

  唉,賭果然害人不淺,可依然有不少人妄想一賭運氣,結果沒贏到錢,反而輸到連褲子都得拿去典當,所以沒啥好同情。

  賭坊外頭一片祥和,裡頭則是淒慘無比。

  輸錢的人被揍到躺在地上連連哀叫。

  「應、應爺,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饒過我這一次吧!我一定、一定馬上回去籌錢,別再打了!再打下去我就要殘廢啦。」臉上淤青、手傷了、腳斷了,他已算是半個殘廢。

  應子丹冷眸微眯,寒光筆直射來,倒在地上的石旺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就怕又惹得他不高興,他一不高興,他便要遭殃。

  「殘廢?我還真想把你打到殘廢,看你還會不會要你年近六十的親娘出來幫你擋門,還敢不敢叫挺著大肚子的妻子賺錢供你賭,還想不想連不滿五歲的娃兒也推出來為你盡孝道?像你這種毫無擔當的男人,活著簡直是一種恥辱,但打你會弄髒我的手,所以……」

  那是不打了嗎?石旺睜大眼睛,期盼的等著應子丹接下去的話。

  「換人繼續打。」他打得手酸,需要休息一會兒。

  「什麼?!」還打啊。

  接著,眾人七手八腳繼續朝石旺下手,應子丹在看,每個人都打得很起勁,好似不下重拳就無法表達對他的敬重。

  「應爺,再打下去真的會死人。」左明非輕聲提醒,萬一鬧出人命,他就麻煩了。

  「哼!我還會怕死這麼一個人渣嗎?」就算鬧出人命,他也有辦法堵住官府的嘴。

  「是不怕,不過義母說不準鬧出人命,希望應爺別忘記才好。」他雖是拿應爺的薪俸,偶爾也會聽聽老人家的話,敬老尊賢嘛!

  應子丹喝了口熱茶,瞪左明非一眼。

  左明非很清楚他這眼神的含意,隨即傳達命令:「住手!」

  賭坊內的人都很清楚左明非等於是應爺的□,只要應爺不開口,左明非所說的話就代表應爺的意思。

  既然應爺沒表示意見,那代表確實是要他們停手了,一干人這才收拳退開。

  被狠狠痛揍而倒地不起的石旺再也不敢亂叫,事實上他也沒力氣叫了,半死不活的他,一腳已伸進棺材裡。

  「送他去嚴大夫那裡。」左明非再次下令。

  「等等。」應子丹開口阻止。非常不爽看見有男人這麼孬種躲在女人背後,愈想不禁愈火大。「再打斷他一條腿……」

  石旺一聽,登時昏了過去。

  眼看真的會鬧出人命來,左明非連忙再次進言道:「應爺,今兒個是初一。」

  眾人驀地想起,對啊,今天是初一,旁人要吃素,賭坊則是不見血,剛剛打得太起勁,一下子忘記這事,連忙把手上的鮮血抹去,佯裝沒發生事情。

  今天是初一,那又如何?

  左明非伸手往左邊牆上一指,一張寫著賭坊內十戒的紅紙上,第一條便是:初一、十五賭坊內嚴禁見血。

  應子丹轉過頭,看看面前那幾個故作無事的傢伙,只能悻悻然地說:「放了他。」

  左明非隨即吩咐道:「快送他到嚴大夫那裡。」嚴大夫是他們賭坊專門送人過去醫治的地方。

  很快地,石旺被人抬出去,地上的斑斑血跡也擦得看不見,賭坊內頓時恢復一片和樂,大門也再次打開歡迎顧客上門賭運氣,平靜得好似不曾發生慘案。

  「應爺,您今天脾氣不太好。」身為貼心的屬下,就是要為主子分憂解勞。

  最近,他沒有一天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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