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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盯著他手中的匣子,她取過打開,裡頭是一支美麗的玉釵,上頭有翠玉的梅花綻放,很美的一支釵,她見了卻沒有任何表情。

  西門鳳霄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

  「你不喜歡?」他揚眉,神情滿是不悅。

  「很美。」再美,之於她也沒有意義。

  「你不要?」醇嗓變了調。

  「琵琶要不起,還請主子送給其他適合的姑娘。」釵子雖美,她的身分已經不配了。

  「我要你收你也不收?」

  她抬頭,一雙沒有任何溫度的眸子望著他。「主子若要琵琶收,琵琶會收。」

  他拿起她連拿起來看也不願意的玉釵,輕易便折成兩段,扔在地上。

  「那就別收了!」

  他的情意,只有他自己能毀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再放低視線,折成兩斷的玉釵霎時一點價值也沒有。

  她拾起,即使斷裂,仍看得出玉釵的精緻與貴重,也能感受得到他在挑選的時候有多費心仔細。

  只是……只是……她並不值得不是嗎?

  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為何他還要對自己這麼好?

  真的不明白。

  簫聲不絕於耳。

  纏著她的心,她無法入夢。

  推開窗,銀月的光落在大地上,反射入眼底的一層雪是今年的第三場雪,第一場落于她的大喜之日,第二場落於前天。

  這次不如前兩次,雪堆積得並不厚,皚皚白雪點亮了柔美的夜色。

  望著皎潔的月,大概剛過了子時,冷風凍骨,簫聲斷斷續續吹了近一個時辰,難道他不冷?

  心弦一動,單琵琶循著簫聲找到了他,在月色的籠罩下,他竟顯得孤獨。他的簫聲聽來令她傷痛,她輕聲走近,濃濃的酒氣飄來,桌上酒壺淩亂,看得出他喝了不少。

  知道她來了,簫聲驟停。

  「鳳爺,外頭天冷,進屋入睡吧!」

  「別管我。」他把簫胡亂放在桌上,逕自又喝起酒來。

  單琵琶不希望他明早痛苦,連忙阻止。「鳳爺,您喝太多,別再喝了。」

  「放手!別自以為是了。」現在他最厭惡她的恭順。

  「琵琶只是擔心您明天會不舒服。」

  「擔心?!你還會擔心我?你還有心嗎?」近來,他終於受不了!試著放下自尊去討好她,卻仍不見她有任何回應,她對他就好像陌生人,無關緊要。

  她當然有心,若無心,怎活?她只是把心埋得很深、很深罷了!

  「主子——」

  「夠了,別再喊我主子,我不要聽你這樣喊!住口!住口!」他狂亂地將酒杯扔在地上,一把抓住她,摟著她的腰。

  他不想當她的主子,他想要的是她的人,她的心,他要她的全部都屬於他,不能愛上任何人。

  單琵琶動也不動,輕輕拍著他的背。

  「我愛你那麼深,為你付出全部,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我掏心掏肺至此,而你……而你……不僅不曾回應過我,甚至連一眼也不願施捨,你當真厭我至深……連一絲絲的同情也不給我?單兒,你心裡面究竟有沒有我?」

  他,西門鳳霄何其風光,總是呼風喚雨,輕易掌控他人的生死,卻無法令他此生最愛的女人愛上自己。

  自尊心向來高於峰頂的他從不認輸、不主動示好,更不會在任何人面前承認自己的脆弱,甚至不許有人發現他的弱點;唯有她……唯有在她面前,他願意讓她看見他的真心,僅有她能貼近他的心,他欲給她所有的一切,她不僅不在乎,還將之踐踏,無視於他給她的溫柔。

  為她,他節節敗退,委曲求全,只要她的心,然而她最愛的卻永遠都不會是他,即使花一輩子的時間,佔據她心底的那個人也不可能是他……

  此生,他只對她一人溫柔,旁人求都求不到的心意,她竟視若敝屣。

  呵……他西門鳳霄也會有這地步,真是報應了。

  過去得到東西都太容易,現在他最想要的,永遠都不會屬於他。

  他字字傾訴真心,她仍有心,聞之又怎能無動於衷?只是他曾說過的話也繚繞於腦海中——

  「你以為我還會要現在的你嗎?既然都讓人碰了,已經沒了價值,我對你再也沒有任何興趣……」

  不是說對她沒興趣了嗎?不是說她不值得嗎?

  直接又傷人的一席話,痛得她忘不了,無奈的是,心底又確實惦記他曾付出過的款款柔情。

  一點一點淹沒她的心……

  她捧高他的臉,柔嗓輕語:「可記得你曾說過的話?我已讓人碰過了,你根本不會要,忘了嗎?這樣的我,你還會要嗎?」

  心坎猛然受到震撼,下一瞬,纖細的身影便落入他的氅衣之內,白色的羽似雪,漫天而降,以最輕的力道將他倆牢牢圈住。

  「要……只要你愛我,我便要。」體內的每根神經都渴求她的溫暖。

  「天冷,進屋內吧!」執起他的手,往他房裡走去,西門鳳霄這會兒沒有抗拒,隨她引領。

  關上了門,杜絕外頭逼人的寒氣。

  他坐在床上,覺得頭有些暈,可仍看得見她就站在面前,輕輕解開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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