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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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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另有其人,她還以為……可惡,她是在胡思亂想什麼? 肯定是跟在他一起,才讓她連思緒也混亂了。 本以為和西門鳳霄待在別院,會見識到他使出什麼手段,哪知一晃眼六天過去,他什麼都沒做,僅是天天陪她逛庭園,每一日都在優閑中度過,也見識到不同一面的他。 除了要求用飯的時間必須看見她以外,其他時候他並不會要自己刻意待在他身旁,不知何故,她反而會站在遠處盯著他每一個舉動。 西門鳳霄不挑食,卻對吃也沒多大興趣,好似只要能填飽肚子的都成。不過說實在,他吃的每一道菜都是精緻料理,味道很好,要挑也不知如何挑起;他對穿著倒是十分重視講究,好像非得如此才能彰顯他的身分。 其實他的性格挺懶散的,他能整個午後都斜坐在涼亭內喝茶發呆,有時半天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比庭園的假山還要更像一座山。用過晚飯後,兩人會閒聊幾句,然後各自回房,等亥時一過,他會待在月光下的涼亭內,一手執酒壺、一手執簫,他懂得吹簫,而且吹得十分流暢。 本以為他應是高高在上,在聽過他淒涼的簫聲後,方察覺他似乎是寂寞的,若不寂寞,簫聲便不會反應他的心情。 也許這時她不該介入他,免得愈陷愈深…… 腳步欲往後退,遠離他。 「單兒,過來啊。」他早一步發覺她。 他的聲音在夜裡顯得特別沉重,冰涼如水,直透她心坎內,教她不自覺邁步走向他,一步步拉近彼此。 「吵醒了你?」 「不……很好聽,只是有點哀傷,不過你吹得很動聽,想必學了很久。」 「我娘教我的,這簫……也是她臨終前送我的。」 「霄兒,娘此生都不得自由,生前沒能好好照顧你,盼你在娘死後能真正展翅高飛,別再受限於此。這裡的詭譎一點也不適合你,若你想走,就走得遠遠的,千萬別再回來了!富貴榮華眨眼即逝,得之也不知是不是幸,還是找個能與你廝守的姑娘在一塊才能長久。」 這些大概是自他有印象後,娘對他說過最多話的一次了。 「我很喜歡這首曲子。」 旋律憂傷,他亦藉由曲子抒懷,正好讓她看透他的心,總以為他冷漠無情,其實也是有心人。 「謝謝。」 「你做的?」 「很奇怪?」 「不,只是沒想到你也會有閒情逸致。」還以為他成天想著賺錢。 「我是個人,自然懂得放鬆。若你喜歡的話,我能教你。」 「還是不了,我雖叫琵琶,卻不懂任何樂器,爹為我請過師傅,不過最後都說我難教,需要另請高明。」 「誰替你取這名字?」 「是娘取的,大概是希望我能成為一般的大家閨秀,懂得琴棋書畫,可惜她來不及教我便已撒手人寰。」 他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許是夜晚確實令人不想孤獨一人,單琵琶乖乖坐在他身旁,只見他手臂輕揚,原本披在他身上的白羽氅也蓋住她。 她注意到頸邊有著白色羽毛的氅衣是西門鳳霄經常穿在身上的那件,如此注重衣著又喜變化的人,不應該會保存一件衣服太久,可這件白色氅衣她年年見他穿,應是對他有特別的意義。 「何時的事?」他問得自然,好似在問今天天氣如何,她答得也理所當然,並沒有想太多。 「十歲那年仲夏,大家都以為娘只是一般的風寒,結果不到一個月,她就病逝了,快得讓我們措手不及。」肩膀無力地垮下,她甚少提及娘的事情,畢竟是傷心的回憶,提了,旁人也只能勸她別太傷心如此而已,這類話聽多了總會嫌煩。 「你比我好一些,至少你清楚自己的娘是怎麼死的。她死的時候,我完全不知情,以為她只是睡著而已,因為她總說女人多睡一點會變得更美,而且醒來也不知做什麼好,所以她最喜歡睡。 「那天我以為她還沒醒,去她房裡想叫醒她的時候,才發覺她已經死了。她那模樣如同睡著一般,外表看不出異狀,我喊了許多聲,不見她有反應,推了推她……她冰冷的身軀嚇到了我……」 之後他靜靜佇立在床沿,神情未變,過了一會兒又伸手撫摸娘親,並仔細將娘親美麗的最後一面映入眼簾,從此不忘。 「西門鳳霄、西門鳳霄,你怎麼了?」他頓時不語的冷漠表情使她有些擔心。 目光由遙遠的過往緩緩調回,落在身旁的單琵琶臉上,注意到她臉上有抹憂慮,他笑了。「放心,我沒事,只是一下子又想到過去的事情。」 西門鳳霄的模樣有些陰鷙、殘冷,她下意識想逃,念頭方形成,他仿佛洞悉她的意圖,迅速扣住她的肩頭。 「別逃。」 「我沒要逃。」不願在他面前認輸。 她的逞強模樣挺可愛。「單兒,你似乎很怕我?」 「才不怕,少胡說了。西門鳳霄,你就不能好好喊我的名字嗎?」 「我不喜歡跟別人一樣。」他要的是獨一無二的地位——在她心中。「這樣喊可有妨礙到你?」 「是沒有……」可聽來好似他們有多親密似的,連馮大哥喊她琵琶的時候,她也沒這種感覺;偏偏西門鳳霄無論喊她小姐或是單兒,總讓她有種酥麻入骨的異樣感受,如羽毛一般搔著她的肌膚。 「那還有什麼問題?」 經他一說,始終令她困擾的事情頓時沒有影響。 「沒了,放開我吧,我才不會逃。」 「可惜!還以為能一直摟著呢!」 他的一句話促使她想起一件事。「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會討厭你了。」 「願聞其詳。」他莞爾聆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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