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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上官夫人一驚,暗忖:錢都收了,這女人還想玩什麼花樣?

  「不必了,你馬上離開。」怕節外生枝,她只想快快把傅瓔珞打發走。

  「為免之後又有牽扯,我認為事情還是在這裡說清楚比較好,上官老闆,你說是嗎?」她之所以會親自來到上官府,為了便是要一勞永逸。

  濃密的眼睫合上,心跳怦怦作響,手心滲出冷汗,傅瓔珞站得直挺挺的,卻不知何故,總覺得雙腳快要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在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後,她徐徐吸了口氣,再吐出,然後翩然旋身,迎上他——

  眸底不復柔情蜜意,只剩凜冽的冷霜,凍骨寒心。

  刹那間,她的胸口仿佛遭受千百支利箭刺中,一支支都射穿她的心、透進她的髓,似要讓她粉身碎骨。

  痛……除了痛,仍是痛,痛徹心扉。

  然而,這是她親手策畫,容不得她後悔,她很清楚自這一刻起,他們之間再無感情,他已全部收回。

  如此也好……

  「上官老闆。」她淡淡的開口。該決絕的時候,她絕不會心軟。

  「為什麼?」上官鳴玉無情的眸光似仍存有一絲絲希冀,期盼這一切全是假的。

  「上官老闆,既然你想知道答案,我就告訴你。還記得上回我說我心裡有個最厭惡的人嗎?那人便是——你。」

  聽傅瓔珞這麼說,上官夫人心裡的大石總算落下。

  上官鳴玉無法說話,只因心在淌血,他愛她之深,她竟厭惡他?

  「天之驕子如你,什麼都有、都不缺,外貌清俊不凡、氣質出眾,甚至連個性也找不到什麼缺點,像你這種人,我是愈看愈討厭,憑什麼你生來富貴,而我卻得歷經磨難方能生存下來?因此打從一開始,我便是存心玩弄你的感情,在你開口說耍娶我之後便會結束,我一直很想瞧瞧像你這樣的人若失去了感情會變成何種模樣。」

  她最後一句話盈滿了怨恨、嫉妒,如一把尖刀,要他命般的,毫不留情刺穿了他。

  「就為了這個理由?」

  「不然呢?莫非你以為我們之間非要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才會這麼做?上官老闆,你終究是太單純了,有時候厭惡一個人是無須什麼理由,今天你不小心撞我一下,明日我便要你命,這才是現實,我僅是單純不喜歡你這個人罷了,壓根沒有其他原因。」

  聽她的口吻冷淡,似談論著無關緊要的話題,令他的心痛極了。

  「不曾對我有過感情?」他的眸子始終緊鎖著她的身影。

  傅瓔珞嗤笑了聲。「感情值多少?對我而言,銀子比感情更重要,不過你的感情價碼確實很高,值一萬兩呢,真沒想過能拿這麼多。上官老闆,為了你好,以後要愛人之前千萬要看清對方。別再傻傻地放下所有的感情,要不再被騙一回就太傻了。」未了的幾聲淺笑,深深紮入他的心坎。

  他對她,心死。

  一雙幽幽深潭,再也不會存有她白色的倩影。

  上官夫人本想把傅瓔珞趕走,可當她瞧見兒子那張心碎的臉後,微啟的唇竟說不出半個字來,因為她實在沒想到兒子會那麼受傷。

  「多謝傅老闆的提醒。」

  這句話,斬斷了他們之間的緣分。

  他們——將再無關聯。

  第七章

  三年後

  「許公子,您終於回來啦。」成德熱情招呼道。

  許公子爽朗回應,「成德,好久不見了。」

  「是啊,許公子也離開祥龍鎮三年了吧,生意做得如何?還順利吧?」

  許公子以前也是書肆的常客,最常買的是能打發時間的小說,為人客氣又大方,是位好客人。

  他笑得合不攏嘴。「還不錯,上官老闆在嗎?」

  「在在,請等等。」成德步入簾後將上官鳴玉請出來。

  「許公子,別來無恙。」

  「還不錯!對了,你與傅老闆應該已經成親了吧?」許公子以為是最安全的話題,卻不巧是上官鳴玉的禁忌

  聽見許公子提起這個禁忌,成德趕忙對他使眼色,哪知許公子不知是不是眼力退化,竟然沒看見,還傻傻的等回復。

  不過……怎麼突然有點冷意刺骨呢?嗯,真怪。

  上官鳴玉淡淡一笑,「許公子,我為何要娶傅老闆?」

  許公子被問得一頭霧水。記得他要離開祥龍鎮前,他和傅老闆的關係已逐漸明朗,所有人也都抱著祝福的心態,他這趟離開那麼久,本想說肯定來不及喝這個喜酒,哪知上官鳴玉會如此回答,害他頓感困惑。

  成德隨即拿著一本書插進兩人中間。「許公子,您要找的書我幫您找到了,快來看看是不是這本?」他將許公子拖離老闆面前,躲到角落去講悄悄話。

  幸虧許公子還算機靈,成德的異狀立刻讓他明白肯定有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公子,您太久沒回來才不曉得老闆與傅姑娘早就沒有關係了。」自從傅姑娘的弟弟也在鎮上開了間食館後,由於兩位都姓傅,同時喊「傅老闆」,還得先弄清楚說得是誰,傅姑娘並不計較稱謂,便讓人喊弟弟傅老闆,眾人則改喊她傅姑娘。

  既然要講悄悄話,音量自然要放低,兩人的聲音幾乎到耳語的地步。

  「為什麼?」

  「這個……」成德邊說邊探頭往老闆那兒瞄去,所幸老闆又進入簾後,他才放心大膽地說:「就是有一天早上,他們就不說話了,甚至連在街上巧遇,也是看也不看對方一眼,好像完全不相關的陌生人,連我也一頭霧水,弄不懂。總之,真相除了當事人之外沒人清楚啦!」

  「那豈不嚴重了?」難怪剛才他會突然覺得寒意襲身,果然出事了。「多久啦?」

  「已經三年了。這段時間他們連一個字也沒說過,您也清楚我家老闆就是那個性,雖沒特別表現出來,可卻是好惡分明。現在我們這兒,嚴禁提起『傅姑娘』這三個字。許公子您還好,因為剛回來老闆才對您寬容,上回有個笨蛋自以為風趣,大喇喇地提起禁忌,就被老闆請出門了。」

  這兩人那麼相配說……「真沒辦法可解?」

  成德一臉愁苦地說:「嗯……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吧。」

  那就真的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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