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獨鐘(28)_楚月

二十八

　　「你……吃過人肉？」

　　她手上拿著湯匙，湯匙內還有一小塊豆腐，再聽他說「皮薄肉嫩」，豆腐突然變成毒蛇猛獸，她連忙把豆腐倒回湯裡。

　　晶亮的眼眸瞪得大大的，似是期待傅彧能說出不符她心中所想的答案。

　　「我是嘗過。」

　　「你、你……」想到「人肉」兩字，她又匆匆跑出去幹嘔。

　　傅彧則氣定神閑地坐在原位繼續品嘗豆腐的美味。

　　「咦，她怎麼了？」忙完廚房裡的事情，張婆婆出來一看，便見邵玲瓏面向外頭，一手貼著門板，彎身不知在做什麼的模樣。

　　「因為婆婆煮的豆腐湯很好吃，所以她感動的流淚。」

　　邵玲瓏不敢回身，只說：「婆婆，我到外頭一下。」說完便趕緊逃離。

　　張婆婆才不信小姑娘是因為吃到自己煮的豆腐湯太感動面流淚，看她那模樣肯定有古怪。「你又對小姑娘做了什麼？」

　　「我啥也沒做。」不過是說了些話。

　　「挺可愛的小姑娘，很適合你，別太欺負人家了，小心適得其反。」不曾聽過傅彧對哪家姑娘有好感，難得今日竟會帶一名姑娘過來，她當然清楚是怎麼回事。

　　「婆婆，她不是，我們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會帶來給我看嗎？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婆婆活了那麼久，還有什麼事會看不透呢，傻孩子。你是男人，有喜歡的人就要大大方方表示，可別到最後遺憾一輩子哪！」她早把傅彧當成親孫子看待。

　　傅彧先淡笑不語，繼而又道：「婆婆，今年入冬比較冷，您還是搬來和我同住，這樣我才能放心。」

　　張婆婆擺擺手，似是一點也不在意，「我身體硬朗得很，去年也很冷，我還不是一個人過得很好，好了，別擔心我，還是快去跟小姑娘解釋吧。傅彧啊，你老是把話擺在心裡，這樣旁人永遠無法知情，想你做生意精明，千萬別在感情上跌了一跤。再說，這小姑娘也喜歡你的，別太折磨人，知道嗎？」

　　玲瓏喜歡他？！傅彧在心裡苦笑。

　　倒不如說她喜歡他的「饕餮食館」，任婆婆見多識廣也是會有看錯的時候。

　　傅彧吃過人肉？！

　　嘔嘔嘔。

　　傅彧吃過人肉——

　　嘔嘔嘔。

　　「你要吐到幾時？」淡淡的聲音，有著一絲同情。真是不禁嚇。

　　「站住！」邵玲瓏把臉一抹，轉頭喝止他。「你別靠近我。」

　　「吃人肉很罪惡嗎？」雙手環胸，傅彧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好似不明白她何以這麼計較。

　　「當然了，又沒有發生戰亂，你為何要吃人肉？」

　　「殺人就不罪惡？」

　　「兩者不能混為一談吧？」

　　「也許吧……外頭冷，快點進來，我剛剛是騙你的，再怎麼樣我也不會吃人肉的，笨丫頭。」

　　「真的？」

　　「當然是真的，進來吧。」見她仍是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傅彧這才察覺自己確實是過分了些，忍不住摸摸她的頭安撫道：「我不只沒吃過人肉，就連熊掌、猴腦那些都不曾吃過，我和你一樣，也不喜歡讓那些無辜的動物成了盤中的食物。」

　　「那就好。」她終於止住幹嘔。「對嘛！吃那些動物真的很奇怪，有得吃就行了，又何必要吃那些飛禽走獸呢。」

　　「那雞鴨不就太可憐了，難道它們生來就是讓你吃的嗎？」

　　「這……」性子單純的邵玲瓏又讓傅彧拐了去，繼續陷入無邊無際的困惑中。

　　他這麼說也對，為何他們非要吃雞鴨不可，難道熊、猴、虎的就不能吃嗎？這……應該不是不能吃，肯定有人會吃吧……

　　就在她傷腦筋的同時，傅彧已經把人扔回屋內。

　　突然間，她想通了，沖著他露齒一笑。

　　「其實你說得沒錯，那些動物為何不能吃？它們也是能吃，但我就是不吃，既然管不到其它人，至少我不要吃總行了吧？」

　　真是的，明明是小問題，竟弄得她差點想破腦袋。

　　傅彧沒說什麼，只一徑地笑。

　　第七章

　　將黃豆洗乾淨，並挑出品質較差或飄浮於水面上的碎黃豆粒，再浸泡在水中約莫三個時辰，水要淹過黃豆，並且要隨時加水，黃豆浸水後會膨脹變軟，比較容易磨碎。

　　黃豆磨成漿後，再加水下去煮，用布將豆渣濾掉，留下豆漿，然後把凝固的漿添入，一塊倒入模子內，等豆漿凝固成形後就是豆腐了。

　　幸好張婆婆早已泡好了黃豆，要不然要等上三個時辰，邵玲瓏大概會打起盹來了。

　　只是……張婆婆做出來的豆腐是一塊塊方方正正的，手指輕輕觸摸，豆腐會搖晃卻又不至於碎裂，第一次做豆腐的傅彧也做得有模有樣，唯獨她的豆腐卻慘不忍睹，勉強稱得上一塊塊，因為不成形，所以是散得一小塊一小塊的，形狀不美，味道大概也好不到哪去。

　　明明教法一樣，依然有人摸不到入門訣竅，張婆婆與傅彧同時搖了頭，果然世上什麼人都有。

　　「好醜喔。」邵玲瓏自己都快看不下去。

　　張婆婆安慰她，「沒關係，凡事都有第一次。」

　　「那他呢？」她指著傅彧做出來形狀正方的豆腐，雖然早知會有這結果，可在知道他也是頭一次做豆腐後，她心裡依然很受傷。

　　一個如刀切般的整齊，一個卻是歪七扭八兼破碎不堪。

　　「呃……或許傅彧比較有天分。」這種事要怎麼比較，推給天分才好解釋。

　　她當然明白，只是這一比較天差地遠的，唉。

　　「婆婆，這裡有沒有芝麻？」

　　「有，在廚房裡。」清楚傅彧要做什麼，張婆婆也不問便讓他進廚房。

　　「婆婆，他要做什麼？」

　　「玲瓏啊，你有口福了，傅彧做的芝麻醬可香醇了，熱熱的芝麻醬淋在豆腐上，說有多好吃就有多好吃。」那時傅彧為了展現不輸她做出來的豆腐的好手藝，便做了這道芝麻豆腐讓她嘗。

　　「能化『腐朽』為神奇嗎？」她深信即使是普通的炒芝麻，傅彧做的肯定也是最好吃，只是自己的豆腐做成這模樣，看了就教人沒食欲。

　　瞥了眼那團混亂，張婆婆點頭。「絕對可以，而且他可是特別為你做的喔。」

　　「特別為我？」他剛剛有說嗎？

　　「是啊，傅彧是不忍見你傷心難過。」對於傅彧終於有喜歡的姑娘，她放心不少。

　　「真的？」邵玲瓏原本頹喪的神情，霎時如破雲而出的陽光，璀璨動人。

　　「當然是真的。你喜歡傅彧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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