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先生的女人(35)_楚月

三十五

　　面對哭得悲痛欲絕的元妙欣，店長心有餘而力不足，很清楚自己勸不了她，但或許另一個人可以做到。

　　妙欣啊，哭什麼呢？

　　他們都不要我了。

　　但是奶奶要妙欣啊！你這麼可愛，是奶奶的寶貝孫女，奶奶最愛你了，所以不要再哭了好嗎？要不然奶奶會捨不得離開你。

　　奶奶，你要去哪裡？

　　到奶奶該去的地方，可是如果你不堅強的話，奶奶就走不了。

　　那就別去了，一輩子留在我身邊，我會照顧你，好不好？奶奶，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會乖乖聽話，絕對不會讓你生氣……好不好？不要走！

　　「奶奶，不要走——」

　　望著奶奶愈來愈小、愈來愈淡的身影，元妙欣慌了，伸出手想抓住奶奶，卻什麼都抓不到。記憶裡，奶奶總是笑呵呵的，就算今天吃不飽，就算房屋漏水，就算個知道明天該吃什麼，她永遠都笑眯眯的，彷佛沒有任何事能夠打敗她。

　　在她心底，奶奶無所不能。

　　帶著淚水的眸子緩緩睜開，一顆淚珠無聲滑落，元欣妙眨了眨眸子，望著陌生的環境，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也不想知道，她只想問——奶奶呢？

　　盛堯東知道她醒了，端了杯水走過來。

　　「奶奶呢？」

　　「妙欣，你睡了兩天，你奶奶的後事，我會替你辦妥，先喝水好嗎？」

　　看著水杯，元妙欣頓生一股惱怒，揮手就打翻了水杯。

　　「奶奶呢？」從夢裡一直找到現實中，她找得好累，卻不想放棄，剛剛是在作夢，說不定醒了之後，奶奶根本沒走，因為她說她會捨不得自己啊。

　　水不僅弄濕兩人的衣服，連床單也不能倖免。

　　盛堯東沒有生氣，依然好聲好氣，「妙欣，奶奶已經去世了，過幾天就會火化。」即使會刺激到她，還是得告訴她事實。

　　去世……火化？

　　只抓住重要的字，瞬間烙印在她腦海裡，憤怒的臉龐很快沉了下來，她低下頭，怔怔地不發一語，病房內陷入無止境的寂然，只有偶爾聽見外頭有人走動的聲音。

　　「什麼時候要火化？」

　　「等你同意。」盛堯東完全看不出來她是否接受這個事實，只是她過於鎮定的表情讓他很擔憂，就怕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那就明天吧。」

　　「確定嗎？」

　　「如果現在不放開，我會放不開的，就明天……」一滴眼淚又悄悄落在她的手上。

　　奶奶，我不想讓你走，一點都不想，可是，我也留不住你，再也留不住了……

　　到了最後，她依舊只有一個人，就如同當初她逃離那個家一樣，獨自走在街上，找不到容身之所。

　　每個人終究得靠自己，妙欣，明白嗎？

　　我明白，奶奶。

　　奶奶火化後，元妙欣不想讓奶奶一個人待在陌生的地方，打算把骨灰壇帶回家多陪陪她，盛堯東最後由了她，也以同樣的理由把她接回家。

　　坐在他的車上，元妙欣不肯下車。「你可以送我回去的。」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不用了，有室友陪我，還有……奶奶。」她的手不禁又牢牢抓著奶奶的骨灰壇。

　　「妙欣，別讓我擔心好嗎？」看著她瘦了很多，他很不好過，加上她一醒來就似乎想與他撇清關係，令他更難受。

　　元妙欣瞅著他擔憂的臉龐，突然間她不再氣他了，比起奶奶的事情，還有什麼事值得計較呢？就算他們分手，但盛堯東曾帶給她幸福的日子仍然會留在她心底，她一點都不後悔愛上他。

　　「謝謝你，真的不用了，請你送我回去。」

　　盛堯東難得煩躁地爬爬頭髮，「妙欣，你是不是在氣我前一陣子沒有陪在你身邊？甚至奶奶去世的時候，我也沒有在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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