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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那就好,對了,等辟邪醒來,代替我轉告他,說我很佩服他。我先走了。」

  魏珀望著躺在地上的辟邪,他也不知自己為他這般犧牲是否值得。

  倘若因他此舉能令辟邪得到他所愛,那麼,也無所謂了。

  陰間一日,人間一年。

  等辟邪與魏珀回到人間時已過三載。

  自衛嫿月能睜開眼睛重新看見事物後,已經三年了。

  辟邪一去陰間也三年。

  他的身軀就安置在他的房裡,除了衛嫿月和衛秋染,沒人可進去。

  衛嫿月日日夜夜都會來辟邪房裡看他一眼,只要她有想到,就會前來,一天下來,也進出不下百次。

  有時候她會帶著點心與他分享、有時候帶著書本進來,有時候只是默默看著他,然後不發一語離去。

  這日午後,她又端著辟邪愛吃的小點心前來,才跨進門,手上的點心盡數落地。

  因為原本該躺在床上的辟邪已不見蹤影。

  瓷盤碎裂的聲音引來衛秋染的關心。「嫿月,發生什麼事?」

  「大哥,辟邪不見了。」衛嫿月臉色嚇得蒼白。

  「不見了?!怎麼可能?」

  「他沒有不見,是醒來了。」魏珀緩緩走向他們兄妹倆。

  沒想到這一趟陰間行,花了人間三年。

  「魏大哥,你回來了。那辟邪呢?」衛嫿月欣喜地問。

  「他在靈山等你,你去見他吧!」辟邪要他對衛嫿月說他已死,但瞧見衛嫿月那麼期待的表情,他竟不想照辦。

  「謝謝你,魏大哥。」衛嫿月朝魏珀道完謝,回到房裡拿了東西便前往靈山。

  衛秋染欲追上去,魏珀攔住他。「他們好不容易能見面,你去湊什麼熱鬧!」

  看著魏珀穿著三年前離去的那身衣服,衛秋染總覺得對他有很深的歉意,因為他對魏珀一直很無情。

  「我已經保住衛嫿月的命,約定也可解除了。」

  衛秋染急切地表示:「我還沒幫你找到他。」

  「我已經找到了。」魏珀淡淡地說,沒有一絲責怪。他不僅找到鬼刈,還被迫不得不回鬼界。

  「既然我沒有完成對你的承諾,那你取走我的命吧。」若死在魏珀手上,他沒有半點懼怕。

  「我說過我要你的命何用,你已經給了衛嫿月十年的壽命,也所剩無幾了。衛秋染,你知道我為何要幫你嗎?」一出鬼門,憑著血緣的因素,他早就知道鬼刈在哪裡,哪會需要一名人類的幫助。

  「我不曉得。」

  「我會告訴你的,不過不是當下。現在,我得回鬼界去了。」想到鬼刈用他的權力說服閻王,就讓他覺得權力還是很誘人的。

  「魏珀,你要走了?」乍聽魏珀要離去,他心底竟有些不舍。

  「『魏珀』這名字是你幫我取的,既然我要離開了,再喊一次我的本名吧。」

  「鬼珀……你真的要走?」因為覺得鬼字不吉利,因此他才改他的名。

  「捨不得我?」

  衛秋染沒有回答這問題。

  「衛秋染,再十年,我會在彼岸等你的。好好珍惜與親人相聚的剩餘時光吧!」留下令人費解的話,鬼珀執起衛秋染的長髮握了握後,離開了。

  片刻後,衛秋染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莞爾。

  來到靈山,衛嫿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山洞,但在洞外等了一個時辰依然不見辟邪的身影,她瞭望遠方時忽而想到另一個地點,那裡是她與辟邪初相遇的地方。

  就在那棵樹下,她遇上了辟邪。

  樹下有著他們許多許多的回憶。

  「唉!」輕聲一歎,衛嫿月席地而坐,並把紅佈置在膝上。

  第一次辟邪離開自己,她哭得傷心欲絕;第二次辟邪是為了她去陰間,她沒有哭,癡癡盼他回來,也不曾放棄過,但如今她又失去辟邪了。

  突然的憤怒使她擰眉,衛嫿月的目光遠眺前方半圈,猶如在找尋什麼。

  「辟邪,第一次你走,我不怪你,第二次更不怪你,但這次……我很氣、很氣你。你聽到了沒?」衛嫿月縱聲大喊,不顧一切地想把自己的心聲傳達給辟邪知情。

  「我曉得你有事情瞞著我,不想逼你,想等你主動開口告訴我,但我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你……假如不信任我,就直接告訴我吧!何必這樣對待我呢,嘴裡說愛我,卻一直、一直傷害我……

  「辟邪,你一定有聽見我說的話對不對?假如你還在乎我、喜歡我,那就出來見我吧,我不管你是誰,只要你出來見我就好……要是你現在不出來,就再也別見我了!」嘶喊出的怒火漸漸熄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傷悲。

  衛嫿月的聲音慢慢無力,甚至到了最後竟摻了啜泣。

  「辟邪,我剛剛是騙你的,只要讓我看看你就好了,好不好?我只想看看你而已……出來吧!」

  這三年的等候,她挨過來了,卻在這眼下再也無法壓抑思念到幾近發狂的痛楚,捧著紅布遮住自己的臉、聲音,衛嫿月淚如雨下。

  「窸窣!窸窣!窸窣!」

  聲音由遠而近,時而躊躇停頓,時而又往前邁進,吸引了衛嫿月的注意,她抬起淚眸望著朝自己筆直走來,而後又停住不動的小小身影。

  他向來沒什麼表情,但衛嫿月總覺得這次見他,好似能發覺他的悲傷。

  「辟邪,你終於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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