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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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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姊,除非我親眼所見,否則我不會相信七哥是盜賊。」七哥不會是這樣的人,小時候他倆就最為親近,他信任他的七哥。 段八走近插話,神色凝重。「小弟,你不得不信,因為我曾在別縣親眼見過七哥統領黑段軍,雖然驚鴻一瞥,但我認得出那就是失蹤十幾年的七哥。」 「八哥,你可能看錯了,我們分開十幾年了,臉型多少有改變,說不定那個人是很像七哥的人……」段九繼續提出反證。 「連胎記也會一樣嗎?你還記得七哥左手臂上有個如火焰般的紅色胎記嗎?我沒忘記,小弟忘了嗎?」 段九臉色沉下,真的是七哥嗎? 四姊段雲也走過來,丈夫死後,她一肩扛起夫家事業,因此在夫家地位尊貴,但大難來時,夫家也沒人護著她立即與她撇清關係,現實得令她寒心。 「小弟,無論那個人是不是段七,我想張刺史也不會放我們平安回去了,你還是逃吧,能逃多遠就逃多遠,別回來了。你為官清廉,卻不適合這朝代,或許平民百姓的生活才屬於你。」 「雲姊,你說這什麼話……」段九微微退後,望著所有人的目光皆面對自己,這才發現他竟然犯了大錯,將自己的親人牽連其中。「對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你們……」 段柔走近他。「小弟,怎麼這麼說呢?我們是一家人,當然齊心協力,沒有所謂誰害了誰這種說詞,只要是你認為公平正義的,我們必定支持到底。」 「對不起,謝謝你們……」 「小弟,我認識張刺史的兒子,說不定會有轉機,你就別擔心我們了,快去完成你的任務,順便確認對方是不是……七哥。」段潮試圖讓他寬心。 「謝謝你們……」他的一意孤行竟換來這結果,要是早知道……早知道的話…… 「一家人嘛!應該的。」段三雙手搭上段九的肩膀,曾幾何時,這個最矮小的弟弟,已經能夠撐起段家的天了。「我們都以你為榮,放手去做!」 段九合上眼眸,然後毅然轉身來到正廳。 「張刺史,兩個月是吧?我希望你能遵守你的約定。」他雙眸泛著冷光,威脅道。 「當然……」張刺史有點嚇到,仍撐起面子。 「要是我家人稍有差池,天涯海角,我都會追到你。恕下官告辭。」一旋踵,段九離開張府。 第六章 回到段府,段九將一干奴婢的賣身契約歸還,讓他們重獲自由,並說府上能帶著走的東西要他們統統搬走,接著他命人將園子裡的一棵老樹搬至郊外的樹林間植入。 等到段九回到段府時,情況好似未變,奴婢未走,東西也完好擺著。他立刻招來管事質問。 「這是怎麼回事?不聽我的話嗎?」 管事必恭必敬地說:「不是的,主子,是有人離開也有人留下,留下的人都是出於自願,我們願意繼續侍奉這裡、侍奉您,您待我們就如同家人,在這時候我們豈可忘恩負義,您放心,營救其他人的任務,我們也暗地裡在籌畫了。」 段九落坐,雙肩垂下,神情強忍感激。「你們……你們可知這趟死大於生,為何不聽我的話速速離去?」 有名僕人上前跪下。「段大人,您對我們有恩,我們是人,懂得回報恩情,請讓我們留下來陪著您吧。」 「快起來……謝謝你們……謝謝。」 「應該的。」 「大人,我們都站在您這邊,不只我們,整個縣民都是如此!」 段九點點頭,含笑離去。 戌時末。 郊外的一棵樹下,佇立挺拔的身影。 涼薄的夜色,南風也吹不散他心底的憂悵。 段九一手撫著樹幹,額際貼近,眉頭深鎖。 這幾日,他不斷想著,難道是自己錯了嗎? 堅持自己對公正的理念,替百姓申冤,絕對不違背自己心中的正義,只想做個清廉的好官,這些都是爹在世的時候所教導他的,他始終遵守不曾忘卻,而一路走來,沒錯,他得到百姓的贊許、親人的支持,但,同樣地,他的敵人也不曾減少過。 結果呢? 贊許幫助不了他如今的處境,他的正義也救不了至親,這樣,對嗎? 是否他太過堅持崇高的理念,忘記世俗,忘記他的對手正在他背後虎視眈眈,也忘了為自己鋪一條後路。 「籲……」段九一聲長歎,也歎盡人世無奈。 你歎什麼氣? 錦瑟好不容易在山底下找著了段鳳鳴,才剛握住他的手想扶他起身而已,又被他的回憶拉入。 她猜想應是他這次片段的記憶過於深刻,才輕易就把自己捲入。 「是你?!」段九堆了滿臉的笑。「我們又見面了。」終於,有一件事是值得高興了,久久聽不見樹精的聲音,他問:「你怎麼了?」 也不知怎地,錦瑟竟有些害羞,這個段鳳鳴竟將自己牢牢記住,讓她感動不已,原來被人掛念著的感覺是如此好。 沒事。對了,我們多久沒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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