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魂，訴情(43)_楚月

四十三

　　「千姒，你的傷勢很重，跟了我修行吧，然後等你的能力足夠時，我會告訴你進入鬼門的另一道門在哪裡。」

　　聽見想聽的事情，千姒這才有了反應，抬頭注視衛彌天。

　　「這裡是鬼門在人間的門，尚有一道在彼岸，可惜以你如今的身體與修行，是過不了彼岸的，更遑論是進入鬼門了，所以，假使你願意，就跟著我修行，相信以你的天資聰穎，必定很快就能達成目的了。決定好，再來找我，我會等你。」

　　待衛彌天說完想說的話，談落日攙扶他下山。

　　千姒抬起一隻手，輕輕按上鬼門。

　　「衛彌天說憑我的能力是進不了鬼門，嵐魆，我能當作你是在保護我嗎？等我，我一定會去找你，一定要等我啊──」

　　輕聲歎息後，千姒落淚了。

　　第十章

　　等談落日扶著衛彌天下了靈山後，她才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你不是讓村民忘記你是誰了嗎？那現在你又出現在他們面前，會怎樣呢？他們還會記著你嗎？」

　　談落日問題問完，衛彌天才剛想回答，對面卻走來一臉茫然的杜曉成，他一看見衛彌天立刻大喊：「師父！你怎麼滿身傷？」

　　咦？他的頭怎麼好重，剛剛好像有件事一直在腦子裡盤旋，可是，這會兒怎麼又忘了？

　　「我去封鬼門了，你呢？」能活著回來再看見自己的徒兒，衛彌天真的很高興。

　　「我……呃？」杜曉成搔搔頭。「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倒在樹叢裡，起身要回村，就遇上你們了。師父，你要封鬼門，怎麼也不跟曉成說一聲，曉成肯定能幫上忙哪！」都怪他沒去幫忙，才害得師父這般狼狽。

　　衛彌天淡淡一笑。「誰教你失蹤了。」雖然很對不起曉成，但他仍感謝嵐魆拿走曉成一小部分不好的記憶。

　　有些事，真的忘了就算。

　　「我哪是失蹤，只是……」杜曉成愧疚想解釋，卻怎麼也說不清。

　　「先別說了，我們先回村吧。」談落日雖然也對杜曉成的失憶感到莫名其妙，不過一切都等回去再談吧。

　　該說的，早晚都該說的。

　　待三人才剛踏進村口，就讓一大群村民簇擁。

　　「你們兩人是跑到哪去了？昨天大婚，竟然連人也沒現身，是在做什麼啊？」終於找到人，柳雲嫣如釋重負的問。

　　「找到人了，快去通知徐嬤嬤。」

　　「快通知村民說找到了。」

　　村民開始七嘴八舌的奔相走告，幸好這次他們不必再上靈山找人，慶倖！慶倖！

　　柳雲嫣再度站出來問：「你們究竟失蹤到哪去了？哎呀，落日，你的新嫁服都髒了啊！你們該不會又上靈山去吧？」

　　衛彌天與談落日相視，然後開懷笑了。

　　什麼都不必解釋，村民一看見衛彌天，自然就想起他了。

　　後來，村民看衛彌天滿身是傷，便把婚禮延期。

　　徐嬤嬤重新把新嫁服整理乾淨，這次再穿上，談落日更是無比感動。

　　過去，曾經她以為她永遠都無法獲得的親情，卻在這個小村裡徹底滿足她的渴望，對此，她是無盡感激。

　　徐嬤嬤拄著拐杖走進房裡。「日兒，好了嗎？」

　　「好了，娘。」

　　徐嬤嬤上前來拍拍談落日的手背。「娘什麼都不求，只求你這一生幸福。」

　　「會的，娘……日兒會與彌天好好孝順您的。」

　　徐嬤嬤呵呵笑開。「娘早就知道你的孝順了。」聽見女兒的啜泣聲，徐嬤嬤又說：「可別哭了，這樣會壞了喜事的。」

　　談落日聽了，連忙拭淚。

　　「新郎已經來親迎了，讓娘牽著你出門。」

　　「謝謝娘。」

　　待新娘拜會徐嬤嬤後，一出家門，有人立刻燃放鞭炮。

　　辟哩啪啦的響聲，徹底將靈山村的穢黯一併掃除。

　　衛彌天上前來，徐嬤嬤見到他，仔細叮嚀：「好生照顧日兒，她絕對是值得你疼惜一輩子的好妻子。」

　　「我會的，娘。來，日兒，牽著我的手。」

　　霎時圍在附近的村民不禁鼓掌。

　　然後走沒幾步，就抵達他們的新屋，衛彌天先把妻子送入新房，才又出來接受村民的道賀。

　　「今夜，不醉不歸啦！」

　　大夥人便開始喝酒大肆慶祝。
　　直到戌時末，衛彌天才緩緩走進新房，關上門，不發一語來到談落日身前，執起她的一雙小手。

　　「這雙手，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再放開了，日兒。」

　　「彌天，這次，不再是夢了吧？」怎麼辦？她又想哭了，為何她最近總是在哭泣呢？

　　衛彌天輕輕揭下紅帕。「親眼看看我是不是你的夫婿吧。」

　　談落日紅了眼眶，抬起手觸摸他溫熱的臉頰。「你是彌天……」

　　衛彌天按住她的手背，目光含笑。「當然了，我的娘子。」

　　「彌天，你是不是……是不是知道我的事情了？」該坦承的，她已不願再隱瞞。

　　衛彌天點頭。

　　「什麼時候知情？」

　　衛彌天閉了閉眼才道：「一開始我就有察覺，是後來千姒跟我說的時候，才證實我的想法。」

　　「那你為何還要娶我？不怕我嗎？我已經死了啊。」她是如此小心翼翼，沒想到卻是一開始就露出破綻。

　　衛彌天捧著她的小臉，聲音透著無比深情與愛意。

　　「日兒，你一定不會知道我期盼這天究竟期盼了多久，不論你身分為何，你一直都是我想娶的妻子，我只要你記著這點就好。」

　　至於趙子萌的事，他不想多說了。誠如他的認知，有些事不該明白，就不要明白。瞭解太多又有何用，不過是自添煩惱罷了。

　　談落日摟上他的腰。「彌天，你一定不會曉得，能遇見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快樂，謝謝你這麼愛我，謝謝……」

　　「日兒……能遇見你，也是我的幸運。」

　　傻日兒，我們前世就認識了喔！

　　雖然你那時不愛我，但我的心早已落在你身上。

　　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愛上你了。

　　就在他們成婚之後一個月後，某日夜裡，徐嬤嬤合眼入睡後就再也沒醒來過。

　　談落日為此傷心不已，好幾天下不了榻。

　　「日兒，我知道你很不舍，可假若娘還在世的話，絕對會不喜歡你整日以淚洗面的，聽話，別再哭了。」衛彌天落坐榻沿，安慰他的妻子。

　　「彌天，娘很疼我，她……」想起徐嬤嬤，談落日不禁又悲從中來。

　　「別說了，我什麼都知道，娘是個溫柔的人，我也很喜歡她。娘的墓就在靈山腳下，等你身體好了，我們一塊去祭拜，好不好？」

　　談落日握緊衛彌天的手。「彌天，等祭拜完娘後，我想……我想回家鄉看看，好不好？」

　　事過三十五年了，那裡究竟變成什麼樣了呢？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