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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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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溫州 時光荏苒,一晃眼,四年的光陰稍縱即逝。 郊外一處廢棄已久的寺廟內,傳出童子的朗朗讀書聲。 個個搖頭晃腦地學著學堂內的有錢小少爺,是了,會在此地的他們都是較貧苦或是無父母的孤兒,想習字,夫子不收他們,經常躲在學堂外偷學,某日,被夫子發現他們的行為,毒打一頓後,他們仍不放棄,最後是他們的毅力感動了經常路過書院的一名年輕姑娘。 那姑娘正是柳紅袖,不過待在溫州的她,為了躲避仇人的追殺,便聽了奶娘的話改姓張,對外是張員外的侄女,知道她真姓名的僅有張府一家人。 要往市集,便會經過崇元書院,就在他們又偷偷前來書院時,柳紅袖是第一個發現他們的人,且以她最清柔的嗓音將他們喚到一旁。 她朗朗如星的明眸直直望著他們,然後才嘴邊浮上一抹笑。 「真想習字?」 聽得出對方沒有輕蔑的口吻,所有人有志一同地點頭。 這年頭,不念書不求上進就沒有出頭日,所以身為最低賤身分的他們,想翻身就得靠讀書。 柳紅袖聽了,便道:「知道城外有處廢棄寺廟吧?打明日起,每日午時,我會在那裡等你們,遲到,就什麼也別學了。」 他們聽見這消息,欣喜若狂,紛紛抱著彼此高喊。 日後,他們次次都比柳紅袖早到,認真的程度比起書院裡的小少爺們還有過之無不及,而他們要給柳紅袖的微薄束修也被她婉拒。 「去買紙筆吧!」柳紅袖覺得這還比較實際。 其實他們覺得柳紅袖是個挺怪異的夫子,說她溫柔,卻見她經常凜著一張臉責駡他們的偷竊行為;說她嚴厲,她教書時刻又總是輕聲細語,像是捨不得怪他們的資質愚鈍;說她善良,她又回答:「我不當好人,因為好人易早亡。」 最後問夫子為何肯教他們,她竟給了一個更讓人無法期待的答案,至少他們對她不會有這種想法。 「我既然說了不當好人,自是希望教你們也能得到回饋,倘若日後發達不忘我,就是對你們夫子──我最好的報答了。」 基本上,他們個個都以為這麼好心地的姑娘,就該如神仙一般,不求回報才是,不過經過日日相處後,他們也更瞭解他們的夫子是很有原則的。所以呢,他們是很尊敬他們夫子的呢! 喔,不好,夫子在瞪他了,得趕緊收心囉! 柳紅袖看了一眼前面的孩子們,瞧他們都專心念書後,才斂目,繼續陷入她剛剛的思緒中。 四年前遇上祝火後,直到他將自己與奶娘安置妥當,才由他口中得知原來祝火要她畫的是一個男人,也就是他本人的外形。 他是魔,魔有形無體,一直都只能以別種面貌呈現在人類眼前,但祝火高傲、不屑寄身,所以非要有專屬自己的容貌與身體不可。 於是打她落腳于張員外家後,祝火便時時刻刻提醒她要磨練畫人的技巧,五官、形態與表情,在祝火的高壓調教下,她終於成了名噪一時的人物畫師,無論老少、男女,她都能隨心所欲。 如今的她,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唉!淺淺一歎,她又想起了爹娘與來到張員外家不到一年便過世的奶娘。 那段日子,她又失去奶娘,精神不濟地再也無心去護著卷靈軸,這邊拿,就那兒掉,讓祝火極不信任她的能力,執意要自己護著卷靈軸,現下,卷靈軸就掛在她的書房內,這也倒好,讓她耳根子清靜不少。 本來嘛!保管東西就不是她擅長的,別人的東西還是少放她這兒為妙,省得丟了,自己也麻煩。 來到溫州後,張員外他們一家人都待她不錯,如親生女兒,只是這依舊是寄人籬下的日子,總有一天,一旦還清了欠張員外的一切,她仍得離去。 這裡,畢竟不是她的家。 但憑她一個弱女子,是很難生存在這男尊女卑的社會裡,她該如何自保? 光有祝火的保護稍嫌不夠,嗯……既然祝火非她幫忙不可,那他應該願意再多付出一些些代價吧? 嘴角微揚,摻著淡淡的笑意,她腦子裡多了幾道算計。 她曉得的,祝火不是一個好魔,雖然兩人交談甚少,但就憑她這四年來與他的相處與觀察,他肯定是過河拆橋那一掛的。 既然下個月十五祝火就要她作畫了,那麼,她非得好好琢磨一下,怎麼利用自己本身的優越條件囉! 「是吧,祝火!」 跟了祝火四年,她學到最多的正是算計了,真是不得不說「近墨者黑」啊! 這天授課完畢,柳紅袖回到張員外府裡,穿過回廊,正巧遇上剛上完刺繡課的員外千金張雅兒。 「袖姊!袖姊!」 打柳紅袖一進門,張雅兒就十分喜歡她,成天愛纏著她,要她作畫給她看。 柳紅袖停下腳步,回身,臉上盈滿笑。「雅兒,你一個大姑娘家,怎麼成天跑跳?要是給你娘看見,省不了又是一頓罵。」 張雅兒吐吐舌頭。「娘出了門,看不見,對了,上次你答應要畫給人家的『龍鳳圖』好了嗎?」 張雅兒的表姊要成親,她答應要畫一張龍鳳圖給雅兒的表姊當作賀禮。 「快好了,晚膳後,我再拿給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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