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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好吧,等你要離開的時候,把門鎖好,鑰匙扔入信箱就好。」

  舒冰月接過鑰匙,放在手上把玩,輕聲問:「我可以暫時住在這裡嗎?」這裡比她的家還溫暖,她不只奢求他的浪漫,連他的溫暖她也想要,她強烈地想霸佔他的一切。

  孫柏非喜出望外。「當然可以,無論你想住多久都沒問題。」莫非幸運之神開始眷顧他?

  「柏非,我記得你說「我會徹底遠離你的生活」,你應該恨我的不是嗎?」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始終擱在她心底。

  「當時你執意要放棄我,讓我連醉半個月,最後我爸火了,我也死心自我放逐到法國吃苦,算一算,我的確應該恨你,可是……」孫柏非歎了口氣。「誰教我那麼愛你,本來以為已經徹底忘記你,結果在酒吧一看見你,我立刻明白我從來沒有成功的忘記你,只有短暫而已。冰月,直到現在我仍然愛你,所以你說我要怎麼恨呢?」他苦笑。

  「……我也沒忘記過你。」

  我會徹底遠離你的生活——這句話足足讓她疼了好幾個月。

  她真的以為自己做出正確的抉擇,有完美的事業、理想的丈夫,可是在那之前,她折磨了好久好久。

  有懊悔、有不舍,更有遺憾,不過她全部忍下來了,只因她已經做出決定。

  孫柏非想問什麼,她明白。

  剛剛,她想給他答案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因說了又能如何?

  五年前她放棄他已是事實,放棄的理由也是她單方面決定,他未必能懂她的心情,所以說了又如何,不如不說。

  一切順其自然吧。

  孫柏非離開後,屋子頓時顯得有點涼,舒冰月決定回家收拾行李。

  開門的瞬間,一股冷意直撲而來,冷透她骨子裡。

  她沒有回來,齊雅瑞也沒回來。

  真慘,虧她那時候還和設計師研究好久,還不時來監工。結果現實總是殘酷,原本要守護他們一輩子的屋子頓時成了沒人要的空屋。

  她進入房裡,打開衣櫥整理常穿的衣服。

  出門前,她已經致電給秘書,要她請業務經理暫代她的職務,為期一個月,她需要一點時間來厘清所有的事情。

  屋子裡沒有照片,因為他們兩人都不愛拍照,連婚紗照也省去。其實他們一開始真的只打算去登記就好,省時不費力。無奈母親堅持一定要辦一場盛大的婚禮,所以她乖乖照辦,但她個性向來低調,沒打算提早公佈,兩個月後將要舉行的婚禮始終是個秘密。

  她想,應該也不可能會有婚禮了。

  舒冰月提著行李走到客廳,看見電話答錄功能的按鍵閃著紅燈,她按下聽取留言。

  第一通是母親打來關心的留言,問她還有沒有什麼事情還沒處理好,她可以幫忙。

  不會有婚禮了,自然不需要幫忙。

  第二通是齊雅瑞打來的。

  「冰月,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跟我說話,不過事情總是要解決,我們不可能拖一輩子,跟我聯絡吧。找個時間,我們坐下來好好把事情解決,好嗎?」

  他總是理智地想要把問題解決掉,那她的心情呢?

  誰能安撫她遭到背叛的痛苦情緒?

  對他而言,如今她的存在已經毫無必要,他根本不懂她內心的苦,那還有什麼好談的?

  提著行李,她回到孫柏非的屋子。

  行李落地的瞬間,她整個人也虛脫地倒在光滑的大理石磚上,蜷曲著身體,望著窗外的春陽,她的心口吹進了冷冷的風。

  有沒有什麼地方是能讓她真正忘記這些傷痛,然後重新開始呢?

  如果有,她好想拋下一切前往那個地方。她明明比其他人都還要努力,她的要求也沒有很多,為何連這點小小幸福也被剝奪?

  每天每天都要煩惱許多事情,她也想找個地方歇息,忘掉所有。

  只是,真有這種地方嗎?又在哪裡呢?

  唉……她好累好累,累得不想再去思考,就這樣吧,她什麼都不想管了,誰想怎麼做都隨他們去了,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冰月!冰月,醒醒,你怎麼睡在地板上?這樣會感冒。」

  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舒冰月睜開惺忪的眼,看了許久才確認眼前的男人是孫柏非。

  「你去哪裡了?」她等他等得太久了。

  「我早上不是說回家一趟?」孫柏非看了眼一旁的行李,驚訝的問:「你睡了多久?」

  她揉揉眼睛,自動尋找溫暖的地方窩著,此刻最溫暖的地方便是他的懷抱。「忘了,回來後太累,就什麼都不記得。」

  「你中餐晚餐有吃嗎?」

  「你很擔心我嗎?」她好像很少在別人的眼中看見擔心自己的表情,向來都是她擔心旁人。

  「不擔心你我不會提早回來。」擔心她一個人在家不懂得照顧自己,他便趕著回來,沒想到回來就看見她躺在地板上睡覺,果真應了他的預感。

  舒冰月內心浮現一股甜蜜。「有啊,我中午有吃個漢堡,晚餐……」她探頭看看窗外,天已經黑了。「我有睡這麼久喔?」她只是想眯一下,怎麼一下子就天黑了。

  「已經八點多了,想吃什麼我去買。」

  她拉著他的手,問:「柏非,如果你不喜歡我,還會對我這麼好嗎?」

  「廢話,當然不會!」這還用問嗎?

  「唉,男人真的好現實喔。」原來對她好都是因為喜歡,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喜歡她,不就代表這些特權寵愛全都會收回去?真慘。

  「誰會沒事對不喜歡的人那麼好?別老是讓我擔心。」

  「神明是博愛的。」

  這女人是餓昏頭了嗎?「我不是神,不可能博愛。我只會對我愛的女人好,要吃什麼?」她動也不動,他只好抱著她走入房間。

  「隨便,都好,我不挑食。」

  「那去自然園?」

  「喔,好啊。」想起百菇蔬菜鍋的湯頭,她肚子開始有點餓了。

  他們說走就走,幸好已經過了吃飯時間,當他們抵達自然園的時候,還有空位。

  「孫先生、舒小姐,好久不見。」女服務生記性好,即使五年多不見,她依然記得熟客的長相。

  「嗯,是啊,你怎麼這在當服務生?」孫柏非忍不住調侃她。他記得唐老闆一直想要升她為總店的經理,可遲遲得不到她的首肯。

  「服務生是我最喜歡的工作。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一輩子以當服務生為職業。兩位請,需要點些什麼?」

  「一樣。記得我們喜歡吃什麼嗎?」

  女服務生拿著電子點菜板,迅速按下鍵盤,一面說:「孫先生要點香菇雞肉鍋,舒小姐要百菇蔬菜鍋,對嗎?」

  「麻煩了。」她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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