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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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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底的一股騷動隨即熄滅。不想笑就別笑,他並沒有逼迫她。 「如雪,你回來啦!」傅孟然聽見聲音,從廚房探出頭。「等你范姨一下,待會兒就能開飯了,你先陪恩麗聊聊,她剛下飛機。」 等傅孟然回到廚房,客廳剩下他們兩人,幸好還有電視機的聲音才沒讓氣氛太過尷尬。 「你不用招呼我了。」範恩麗淡淡地說。 她一頭長髮剪短了,整個人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不過精神奕奕,看來在國外應該過得挺不錯的。 「嗯。」他應了聲,轉身回房。 她有些改變了,而他仍在原地踏步,不過是一雙鞋子而已,他竟然立刻想起她,這段時間他究竟在做什麼?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瞬間一股安心襲上心頭——原來他始終掛念她。 對她的記憶完全沒有抹滅,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真的能遺忘她嗎? 愛過以後真的能輕易割捨、遺忘嗎? 有人能做到,有人做不到,而她就是做不到的後者。 範恩麗站在廚房窗前,從這裡望出去剛好可以將站在陽臺上抽煙的傅如雪身影收入眼裡。 小雪會抽煙? 印象中沒看過他抽煙,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抽煙,而且神色凝重,是公司有問題嗎?還是因為……她? 其實她不該來的,他的分手清清楚楚地刻在她腦海裡,沒有轉圜餘地,她應該死心才是;只是若能輕易死心,她也不會跑來這裡了。 明知不可能,明知希望渺茫,有時候她還是會期待小雪能夠擁抱她,給她溫暖,讓她以為只是做了一場惡夢。 可惜已經不可能了。 範恩麗看得太專注,以至於傅如雪轉身的時候,他們的視線相交了瞬間,她想多看幾眼,想要彌補看不見他的思念,可又怕他眼底冷淡的目光,因此她很快別過頭,錯過了他眼底藏不住的思念。 在法國的時候,每夜想起小雪總會讓她失神許久,有一次她甚至呆站在塞納-馬恩省河畔一個下午,等她回過神後,也只能收拾無法排遣的寂寞一個人回到住所。 寂寞—— 不懂寂寞的時候她不怕,等她嘗到了寂寞才知道苦澀、才知道痛。不過沒有人能幫忙,她只能靠自己的力量邁開步伐繼續前進,直到有一天真的能事過境遷。 心情必須靠自己調適,即使不是在一個月之後,也會在將來的某一天得到平靜。 範恩麗拖著行李,向範晴芬和傅孟然道別。 就在電梯門要關上的刹那,傅如雪突然伸手擋住了門。 他沒開口,她也沒問,兩人似是有默契又似是毫不相關地分站門裡門外,過了一會兒,電梯門開啟了,傅如雪快她一步,一把拉住她的行李。 她望著他,他依然無語。 兩人都沒有開口,電梯仿佛也無語地悄悄關上,直達地下二樓,門再次打開,傅如雪率先拖著行李跨出去,範恩麗跟在他身後,看見他上車,她只好跟著坐進去,扣好安全帶。 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視線,也避開對他的想念。 她望著車窗,看見了自己的臉上寫滿寂寞,無奈她的寂寞不會再有人響應了。 範恩麗深深吸了口氣,阻止淚水氾濫。 縱使無法成為情人,他們也永遠會是親人,這點是不會變的,多少給了她一些安慰。 就這樣吧,這樣維持下去就好,不要再有變化了。 車子很快抵達她家,傅如雪不發一語地幫她把行李拖上去;一路上兩人之間的氣氛同樣沉重。 直到行李放下,範恩麗才開口道謝,他則回應不客氣。 「謝謝」、「不客氣」是他們分手之後的第一次交談中,語氣生疏,不過暗藏底下的感情卻是洶湧,只是他們都沒有說。 「對了,我有禮物要送給你。」範恩麗從行李箱拿出禮物。「這是我做的『流沙之屋』,如果你不嫌棄,請你收下。」她慎重地遞出禮物,低著頭,不敢正視他的表情。 如果是在公開場合拿出來,小雪很懂得做人絕對不會拒絕,那樣說不定會讓她誤會他們之間還存在著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因此她選擇私底下給,她想小雪拒絕的機率應該比較高,可能會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這樣的話,她才有理由勸自己早些心死,不要再眷戀。 小小的「流沙之屋」滿載著豔紅的顏色,猶如絢爛的夕陽。 傅如雪沒有拒絕,出乎她意料之外地收下她的禮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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