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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清楚學妹逐漸恢復正常,蕭宇言又回去處理公事,「不行,你不是最愛賴在家裡?」

  齊妃舫來到他辦公桌前,雙手撐住桌面上,皺著臉,「家裡不行啦!」

  蕭宇言頭也不抬,「為什麼?終於亂到不能住人了?」

  「拜託,我家裡很乾淨——」

  「真的?」蕭宇言口吻十分懷疑。

  齊妃舫吞吞口水,「只有截稿期前會……亂一點吧!」她語帶心虛。

  「老實說。」終於,蕭宇言抬眼,「我才看要不要答應?」

  「老實說?」齊妃舫瞪目,「就是……」非常清楚學長有追根究柢的個性,不老實說就等著被踹出辦公室。「他在我家啦!」

  蕭宇言眼帶興味地盯著學妹發窘的模樣,「誰在你家?」

  依學長的高敏銳度會猜不出來?根本是明知故問。

  在萬般無奈之下,齊妃舫嘴巴努了努,極不甘心地回道:「就是我說的那個男人啦!」

  眯著笑眼,唇微微上揚,蕭宇言一副「終於輪到我看好戲」的表情。

  看穿學長的意圖,齊妃舫求饒著,「學長,別在這時候落井下石,我好歹也是你的直系學妹,別見死不救。」

  「學妹,學長絕不是那種冷血無情到底的人,只要你有難,學長我絕對會伸出援手,只是這次……似乎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依學長看來,是該放手讓你成長了,跟男人同住雖不太道德,不過也不算壞事,不是嗎?」

  眼見唯一的浮木快要棄她不顧,齊妃舫委屈極了,「學長——」

  蕭宇言起身,推著齊妃舫的背往門口送,「這件事說不定對你來說是好事,你看看,你的文章多半為女人著想,經常把男人批得太過火,經過這次的『兩性溝通』後,你的文章應該會更上一層樓吧!」

  齊妃舫轉身還想把握最後機會,「可是學長,我——」

  蕭宇言笑得迷人,「沒有可是,這也算是人生的歷練,好好回去學習。」

  跟著,門板無情地在她面前輕輕闔上。

  她總覺得學長還在記恨。

  垮下肩膀,與小秘書打過招呼,齊妃舫只得回家了。

  誰教她可憐無依,平時就很少打人際關係,現在是「友到用時方恨少」。

  天空無雲,豔陽高照,她的身邊卻是一股冷風吹過,彷佛在陪襯她的心境。

  她能與男人成為朋友,就是不知怎麼當人家的女朋友,所以第一個男朋友遺棄她,當然了,她絲毫不介意。

  原以為不過是場短暫、將來或許能成為她筆下故事的「異國之戀」,卻演變成如今的「長期抗戰」,究竟是誰的錯呢?

  到底該怎麼解決?

  唉!學校有教的,她學得不錯;補習班有上的,她也能融會貫通,但「女朋友」這門學科,她鐵當的。

  在公司門口來來回回徘徊數十趟,齊妃舫離開深海之魚後便到網咖泡著,直到肚子餓了,才回到家裡,只是又在門外徘徊。

  終於,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進門,齊妃舫掏出鑰匙開了門。

  反正麻煩已經惹上,不快點解決就永遠都是個麻煩。

  靜悄悄地。怎麼沒聲音?她在心底納悶。

  直到門全部推開,才看見委屈躺在她雙人沙發上的于薄海,沙發短窄,讓他的睡姿頗不合人體工學,腰上還擺著一本打開的書,書名極為眼熟,不就是《如果一個女人》嘛!

  齊妃舫以為是于薄海自她書房拿出的,有些不高興,她最討厭有人擅自動她的東西。

  不過見了他的睡臉,一時間,她內心很複雜。於是蹲在他身邊,仔細打量,先前在新加坡,每晚都是自己比他早睡、比他晚起,根本很少有這種機會。

  將他的臉看得仔細,齊妃舫更加覺得他配自己實在可惜了,這麼一個不錯的男人何必讓她糟蹋?

  失神之際,她想起過去也經常看見母親睡在沙發上,盼望父親前來,每每她都是又難過又氣憤地要母親進房睡,可是母親偏不,執意非等到父親來不可;但換來的,還不是夜夜難眠。

  所以對父親,她始終沒好感,但對母親的執著與傻勁,她也不能諒解。

  難道就因為愛得比較多,註定就得受另一方的氣?

  驀然回神,齊妃舫把于薄海和母親的心境重疊了,此刻的她不也正做著與父親相同的事嗎?

  那個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父親,是她最不齒的;沒想到如今的她也是這麼對待于薄海,那她與父親又有何兩樣?

  想要個不會有麻煩的異國之戀,就順手拖一個人下海當墊背,等到對方真的付出真感情,就想一腳踢開,瀟灑離去。

  這樣,她與自己筆下遭她批評的男人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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