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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她的情況如何?」一背過眾人,剛牧立即憂心忡忡的問。

  「死不了。」剛易的口氣挺差的。

  剛牧表情像要發怒。「你故意挖苦我?」

  「不行嗎?」他也火了。「為了一隻貓,你差點把她害死。」

  「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不願聽他的解釋,剛易截去他的話說:「你從來就不在意她,不關心她,才會叫她那麼柔弱的女孩子,去跟一隻被你嚇得獸性大發的野貓搏鬥。」

  「當時你也在場,你為什麼不去幫她?」

  「我?」沒話說了吧。

  好個剛牧,居然兩句話就把責任推掉,還反將他一軍。

  「有完沒完?」被他們吵得受不了的剛正俠沉著臉說:「總之你們兩個都有錯。現在把嘴巴給我閉起來,安安靜靜陪我進去看看璿璿的病情。」

  「是。」剛易有種很差的預感,他和剛牧就要失寵了,他老爸的心已逐漸遭某人收買了。

  這情形既不能解釋為引狼入室,又不能叫好心沒好報,難道該說是,自作孽不可活?唉!心情更糟了。

  朱邦璿僥天之大幸,在剛易動用所有關係並親自擔任主治醫師,一番搶救下,終於沒啥大礙的獲准回家休養。

  比較可憐的是剛易,他仁至義盡的救回朱邦璿後,沒有人來跟他說句慰勞或嘉許的話也就罷了,還得奉命每天對她晨昏定省,一有風吹草動就得放下所有的工作,趕過來查看情形。

  「吃飯了。」將餐盤重重的往床頭櫃一放,見床上被褥下空空如也,他正困惑這麼一太早,朱邦璿會跑到哪裡去,驀地聽到她的尖叫聲——

  「你怎麼可以不敲門就進人家的房間?」朱邦璿甫從浴室出來,只穿著一條絲質的薄底褲,邊走還邊扣著胸罩後頭的鉤鉤,陡見剛易站在那兒,嚇得忙抓起椅子上的襯衫遮住重要部位,沒扣緊的胸罩卻應聲掉落地面,羞得她滿臉通紅。

  「我以為你又在賴床。」天地良心,他真的不是蓄意偷窺,只是非常不巧地……呃,嘿,這瘦巴巴的竹竿女,居然擁有曲線曼妙的身材。

  「你還看!快把眼睛閉起來。」她明明把衣服放椅背後的,跑哪裡去了?

  「好吧。」美色當前,不看多可惜。大概是職業的關係,他很久不曾對女體產生美麗的遐想了。「你在找這個嗎?」

  「原來你把我衣服藏起來了。」

  「我又不是牛郎,藏你的衣服幹什麼?」見她轉身就要往浴室跑,剛易竟反射性地抓住她的藕臂。

  「你?」朱邦璿嚇得花容失色。

  「就在這裡穿吧。」他倒說得輕鬆自在。

  「當著你的面?」色狼一個!

  「反正我看都已經……呃,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反正都已經這麼熟了。」老天,他究竟是哪根筋不對勁?

  「熟到足以在你面前寬衣解帶?」真想賞他一巴掌,打爛他那張壞嘴巴。

  「不是,我是……對不起,我跟你道歉,我、我出去,穿好衣服,記得趁熱把早餐吃了。」直到走出朱邦璿的臥房,剛易腦中猶清楚浮現著她瓏玲白皙的胴體,一陣口乾舌燥,讓他再度莫名的驚心。

  加快腳步下樓,竟沒留意到摸索著上樓來的剛牧,和他迎面撞個滿懷。

  「你怎麼了?」剛牧不解的問。

  「沒事,不好意思,我趕著到醫院去。」他不肯停下腳步,是因為害怕失明後,耳朵變得特別靈光的剛牧聽見他怦怦怦的心跳?

  腦子好混亂,思緒更是空前蕪雜。

  手裡握著方向盤的他,心裡頭仍不斷告誡自己,必須離那個女人遠一點,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風和日麗的早晨,剛牧坐在庭院一株蒼勁的老松底下,面無表情的面對著遠方的花樹,鳥籠裡的小畫眉就擱在他腳邊,異常安靜的陪著主人發怔。

  他身旁的石桌上,放著——本黎賀胥的原文書,書本連第一頁都沒有被翻開。當然,他根本看不見,即便翻開來也沒有意義。

  好幾天了,他每天都像現在這樣,怔楞的坐在那裡,像在等候著某人。

  那個某人當然就是朱邦璿。自她從醫院回來後,他不曾到房裡去探視過她,但心裡的牽掛和關切則是不言可喻。

  約莫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阿琳來幫他換過三、四次的熱茶,每次剛牧都想問她,朱邦璿有沒好一點?但一番天人交戰後,還是放棄了。

  腳邊的倩倩跟柔柔忽然吱吱喳喳叫得好不興奮,有人過來了?

  是,「朱小姐?」除了她,誰能讓這兩隻小畫眉雀躍成這樣。

  「嗨,」朱邦璿穿著一件淡藍色的T恤,一條漿白的傘仔褲,看起來仍很虛弱,但氣色倒還不錯。和剛牧打完招呼,趕緊再去逗逗倩倩和柔柔,「你們越來越厲害了,聽腳步聲就知道是我。」

  「不是聽腳步聲,是直覺。」剛牧很開心的把預先準備好的杯子推到她面前,

  「這奶茶還是熱的,是你喜歡的那一種。」

  「謝謝。」朱邦璿悄悄的瞟他一眼,很不習慣他突然變得這麼客氣。「抱歉,這幾天沒能念書報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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