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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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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音響,扭亮每一盞燈,仍未能驅走她心中的寂寞。 抽出那包她小心藏在書桌底下的香煙,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淚水在刹那間迷蒙了她的眼。 他難道已經忘了有個人會多麼焦灼的枯守在這兒等候他?好氣,好恨,然,相思已是不曾閑,哪有心思言恨呵! 閉起眼睛,不需要費力,楊珊珊陪同陸家二老談笑用餐的景象便浮現腦海。 窗外風呼呼的吹,雨珠落在遮陽棚上滴答作響。 穀予軒撚熄香煙,踩著如鉛的步履,踱向海岸線。以前亞男總說她是孤狼星,人不理她,她不理人,最適合到處流浪。 她媽媽也說她是怪胎,看什麼都不順眼,跟全世界的人都有仇似的。 其實她的孤傲冷絕只是一面假像,為免于受傷所強裝出來的。 她們哪裡知道,她是多麼的渴望被愛、被擁有。如果她們看到此刻的她,正為闖不過情關而深受折磨,不知將作何反應? 大雨傾盆落下,強逼她返回群樹圍繞的別墅。這裡真是遺世獨立,難怪陸家二老回到台彎,沒有住到這兒來。 大門一開,期待已久的電話鈴聲總算震天響起,她馬上飛奔過去接。 「喂?」 「喂,你失約了。」 是阿暮,鐵定是亞男告訴他這兒的電話號碼。 「我在小鹿亭等你等得快發瘋,你要我啊?」 「對不起!」她真的忘了。 「光道歉有個鳥用,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他給了最後通牒。「一個小時後,我在班傑明的PUB等你,不見不散。」 「等等,我……」去是不去呢?陸昊要是知道她又跟阿暮他們廝混一起,包准會氣得將她大卸八塊,可,難不成要她一整晚傻兮兮的在這裡等著不知會不會歸來的他? 「怎樣呀你?吞吞吐吐不是你的個性,吃錯藥啦?」 「我沒有車,根本去不了。」出去一兩個小時應該沒什麼關係,她和阿暮是該找個機會把話說清楚。 「把地址給我。」 二十分鐘後,阿暮騎著他的紅色哈雷搖擺到來。 「上車吧。」 阿暮是標準的紉車族,疾轉急煞,令穀予軒上路後不得不攬緊他的腰。 「騎慢點。」就算他老子有錢,也不必拿罰單像拿面紙一樣吧。 「安啦。」不勸還好,她一勸他,他反而更死命的催緊油門,連續超越過兩輛國產車後,接著加足勁道追趕前面的賓士。 好不容易平安抵達班傑明的PUB,穀予軒的魂魄差不多全散了。 忍受著裡頭濃嗆的煙味,她隨著阿暮坐到靠舞池旁的位於上。 「兩瓶啤酒,一盤毛豆、一盤脆餅、一盤烤雞翅。」他自以為很瞭解穀予軒,「每一樣都是你的最愛。」 穀予軒照例沒啥意見,特別今晚她的心情糟透了,吃什麼對她而言都一樣。 「要不要跳舞?」阿暮愛舞成癡,到哪兒都喜歡跳兩下,他自嘲上輩子准是金陵的紅牌舞娘。 「不了,我只想喝酒。」 當她灌下第一口冰啤酒時,PUB內響起了如雷的掌聲,沖著阿暮給的。 他一上場,那充滿野蕩、挑逗的肢體語言,叫人看了不覺臉紅心跳。 穀予軒不耐的把頭轉向一旁,兀自喝著悶酒,隔桌不知名的男士舉著一根沒點燃的香煙,朝她眨眼睛,更添她心頭的煩亂。 終於等到阿暮秀完舞技回到坐位上,她立即開口,「我們之間該作個了斷。」 「我不同意。」他回答得非常乾脆。 「感情的事不能一相情願,何況我們本來就沒什麼。」她已經灌進三瓶啤酒,又跟酒保要來一瓶。 「什麼叫投什麼?媽的,你心情好的時候我陪你瘋、陪你玩;心情不好的時候我陪你叫、陪你鬧,姓陸的老頭能像我對你這麼好?」 「人家才三十歲。」 「三十歲夠老了。」他很不屑的打斷她的話。「他八成是情場上的老手,才會把你耍得團團轉。看看你們兩個,速配嗎?一個是商場上的精英,一個是街頭的古惑女,你這樣冰雪聰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只是在玩弄你。」 「我的感情世界不需要閒雜人等給予粗劣的批評。」穀予軒光火得想即刻拂袖離去。 「狗咬呂洞賓。」阿暮一隻胳膊橫在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要等到什麼時候你才會覺醒?等他把你甩了以後?」 穀予軒緊抿著小嘴,沉怒的望了他一眼,撥開他的手,昂首闊步地走出PUB。 深夜的臺北街頭,匆促過往的人車,每一張看似蒼白且陌生的臉孔,令她更加思念陸昊。 她的世界開始下雨,冷得叫她渾身哆嗦。沒有人看好他們這段情,但,她為什麼要在乎旁人想法? 陸昊到底去了哪裡?去做什麼?為什麼連一通電話也不給? 或者他根本沒有那麼愛她,或者阿暮和李瑞毅都猜中了,他其實是…… 老天,她的頭快爆炸了。 如果他不是真心的,為什麼那樣輕易的便走入她的世界,碰觸到她心靈深處的秘密花園? 一名行人像是喝醉了,粗魯的撞上她,將她的手機撞落地面,拾起時,才赫然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把手機關掉了。 她安慰自己,也許陸昊來過電話,只是她沒接到而已。可下一秒鐘,她馬上嘲諷自己,這樣的自欺欺人不覺得太傻氣了嗎? 悲從中來,她忿忿地將手機丟進路旁的垃圾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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