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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耳邊傳來開門聲,哪個沒禮貌的傢伙,不敲門就闖進來?現在還不到她上工的時間,照公司規定,開完會她就可以離開,直到下午三點再回來上班,八成又是那群三姑六婆來嚼舌根了,這些興風作浪的女人,就恨天下不能大亂。

  她轉動椅子面向窗外,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口氣不耐的下逐客令,「出去。」

  可惜沒收到遏止的功效,腳步聲繼續往前,但不是高跟鞋的脆響,而是皮鞋的低沉聲,由此推斷來者必是個男性,而且很可能是她的上司季和謙。這家電視臺存在著很糟糕的重男輕女觀念,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主管,清一色是由男性擔任,女性職員想要晉升管理階層,簡直比登天還難。

  「主任,你是特地進來清算我的嗎?」在會議上不好發作,找到這裡來了?溫柔早聽說季和謙暗戀陳柔安很久了,幫她出出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歎口氣,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好鬥成性的家族遺傳,讓她自然而然的兩手叉腰,擺出潑辣女的姿勢,等著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才一天一夜,看來你已豎敵不少。」易昊勤輕淺地抿嘴一笑,眼中含著挑逗的情意。

  沒料到是他,溫柔有些意外的轉身,「是啊,全都拜您之賜。事實證明我沒本事當主播,不如把這位置還給陳柔安,我呢就專心當你的愛奴,如何?」

  「不,你當主播很適合,觀眾喜歡你獨樹一格、不死板的播報方式,昨天的收視率創下兩年來的新高,我決定要好好犒賞你。」

  「真的?」現在的觀眾口味真是愈來愈難捉摸了。「那可真不幸,讓大家少了一場好戲看,而且陳柔安一定恨死我了。」

  「你在乎他們?」

  「一點也不,我在乎的只有你。」她走出位子,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走吧,你說要犒賞我的,人家已經等不及要拆禮物了。」

  他一手勾住她的腰,一手以食指摩挲著她的嫣頰,嘴巴舐了舐她的唇,眼中滿是難掩的邪氣,完全是風流倜儻公子哥兒的模樣。

  「你很聰明。」在他的領土上,一切皆屬於他,任何爭奪和糾紛,終歸需要一個最後的仲裁者,那就是他。所以贏得他的心,就等於贏得一切。

  「不聰明怎麼能成為你的寵妾?」她瞭解他所謂的聰明其實是刻意的示弱,以他為天,安心且安分的窩在他的羽翼下言聽計從。

  強悍的女人總教男人卻步,吵吵鬧鬧更得不到歡心。而她,不僅要他的心,更要他的命。

  多麼陰毒的女人唷!沒辦法呀,從小她媽媽就耳提面命,要她凡事需以大局為重,以幫眾為己任。若她有志成為奪下北臺灣霸權的大姐頭,豈可為情所困,心慈手軟。

  「我不會虧待你的,看來你已勝任愉快。」他在她唇瓣上舐吮良久,摟著她腰的手緊了緊。

  他會在這裡要她嗎?不要吧,萬一有人進來怎麼辦?何況,若到處都可以成為他做愛的場所,那她幾時才能深入他的巢穴,直搗他的總部?

  「得到犒賞之後,我的表現會讓你更加滿意。」意識到他的手開始解開她衣服的扣子,探入她胸衣裡面摸索,她不由自主的繃緊全身肌肉。

  易昊勤濃眉往上輕輕揚起,擺出心領神會的詭笑,牽起她的手,一同走出辦公室。

  一離開電視臺,他當真是放浪形骸,任何時空都可以是他獵豔的場地。

  在公司無論是誰,無論何時何地見了他冷絕的面孔,都像是老鼠撞上貓,嚇得渾身打哆嗦。不說話時,他就像名副其實的閻王,若不小心觸怒了他,馬上就可體會上刀山下油鍋的超恐怖滋味。

  也因此,凡是嘗到他柔情風流一面的人,無不深深的沉溺其中,瞧瞧陳柔安失控到近乎抓狂的地步就能明白了。

  溫柔知道不論是冷肅或縱情,都不是真實的他,在外人無從得知的內心裡,他其實有一顆寒如冰霜,封閉經年的心,他嚴拒任何人擅自闖入,一如他從不准任何女人踏進總部一步。

  他織了一個綿密的網,隔離旁人也隔離他自己。這是溫柔成為他新寵後的第二個月深切體會到的。

  兩個多月後,一無所獲的溫柔開始著急了。

  今晚在飯店用過餐,他直接帶她上了十五樓的套房。一進房間,她就以藤蔓之姿纏在他身上,認真的取悅他,讓他通體舒暢。

  根據文獻記載,男人在床上最容易全盤招供,原因是肉體與心情的過度放鬆。溫柔把握住機會,在他十分享受地趴在她身上時,咬著他的耳朵嬌聲問:「人家從來都沒到過你住的地方,那肯定是個氣派豪華、如皇宮一般的大別墅,人家好想去喔!」

  易昊勤不語,將臉埋進她胸脯,貪婪地嗅聞著發自她身體的馨香,這香味好迷人,有別于桂花的甜膩,也不同于蘭花的幽香。

  「好不好,你改天帶人家去開開眼界?」喂,別聞了,搞得她好癢。

  「是麝香。」易昊勤開心的說:「我終於想到你身上塗的香水是麝香。」

  「正確答案。」她有氣無力的虛應著。這壞男人盡是顧左右而言他,害她根本切不進問題核心嘛。「喜歡嗎?」

  「很適合你。」他說:「明天我幫你去訂一打,不許更換別的牌子,至少在我還要你的時候得持續使用,直到我厭膩了為止。」

  「是的,總經理。」她氣餒的放棄,隨意抓著他的手掌翻看。

  「這是……」他虎口處竟有一道深長的疤痕,像是被某種動物給咬傷的。

  「一隻美洲豹咬傷的。」易昊勤口氣淡然的說:「十三歲那年,我流浪到越南叢林裡,當地人告訴我,他們的政府懸賞一千萬要抓一頭偷渡進口逃脫的美洲豹,無論死活。」

  「為了錢,你甘冒生命的危險?」十三歲時她在幹什麼?哦,她小學才畢業嘛,連殺一隻小蜥蜴都下不了手。

  「人為財死。」他的嘴角勾起剛硬無情的笑,令人不寒而慄、「你不也一樣?」

  「我?」哪有!她只是呃……「也對啦。」差點就露出馬腳了,好險。

  剽悍狠戾如他,一旦獲知她的真實身份,不曉得會怎樣處決她。她偷偷的咽了口唾沫,才把滯悶在喉嚨的氣給順勻過來。

  「你小時候很窮?」不能查出他的巢穴在哪,探知一點他的底細也好。

  「唔。」他翻過身,力竭的平躺床上,薄唇和雙眼緊閉,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讓人很難再往下問。

  「你爸媽呢?他們不照顧你?」溫柔假裝在研究他異于常人的掌紋,暗地裡拿眼尾瞟他,觀察他臉部的表情變化。

  「我累了,你請便吧。」遇到他不喜歡的話題,他就是這副老K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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