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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

  「我已經二十八歲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也早就計劃好後果。」她微微一笑,要他放心。「不過,我有個條件。」

  聽到條件二字,安百賢全身神經緊繃了起來。

  「我要永安百分之五十的股權。」

  「什麼?!」安百賢幾乎是用咆哮口氣問:「你這是在趁火打劫嗎?」

  「我只是爭取一個值得我犧牲奉獻的代價。」安采妮似乎早料到他會氣得火冒三丈,一點也不為所動。「您很清楚二個月之內,若沒有大筆資金捐入,永安旗下至少有四家公司將倒閉,一旦造成連鎖反應,不出三個月,整個永安集團便岌岌可危。」

  說起來,永安的轉投資事業有「一牛車」那麼多,包括機和生化科技、台陽通聯工業、福林電子、崇尚半導體等等,但永安向來保守的企業文化,以及主要資金調度和經營權全部掌握在少數幾個食古不化的老人,和靠著裙帶關係進來的Stupid man手裡,即使安采妮的能力再好,也無力可以扭轉頹勢。

  安百賢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望著女兒的目光由滿溢著慈愛,很快地轉換成兩道犀利的鋒芒。

  「我不答應。」他的口氣雖然斬釘截鐵,但心裡卻是萬分的猶豫。

  她的分析已經相當保守了,實際上,永安能不能再撐過兩個月,他都沒有把握。

  他老了,交棒是遲早的問題,可,後繼無人呀!安百賢垂首沉吟,幾分鐘後才抬起頭,他的怒氣還在,只是現實和體力不容許他發飆。

  安采妮則不畏不懼,臉上一徑掛著淡然的笑容。

  這個女兒的城府總是這麼深沉,非僅喜怒不形於色,她心裡想著什麼,也從來沒人猜得透。

  她該是恨他的,為著她的母親,也為著她二十幾年來從不被關懷的憾恨。

  他花大把大把的心血在兩個兒子身上,結果呢?栽培出什麼?一隻黔驢,一隻笨鼠。

  家族事業總是傳子不傳女,眼前這個為了爭權奪利,不惜拿自己的婚姻當賭注的女兒,多像當年不顧一切後果、勇往直前的自己呵!

  「你一定早料定了,我是非答應不可。」他微喘著氣道。

  「置之死地而後生,爸爸,如果任由永安繼續讓那夥人亂搞,關門歇業是必然的結局。我雖然不是男孩,但我也姓安,我絕不容許『外戚』干政,搞得我們基業動搖。」

  好個氣貫雲霄,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生了一個這樣的女兒,他應該感到驕傲才對。

  只是,她所謂的外戚,指的就是她二媽娘家那邊的人,他能夠在商場上呼風喚雨,卻總是缺乏魄力管束那個比他足足年輕十幾歲的小老婆。一場暴風雨是免不了了。安百賢再度揉揉昏花的老眼,擠出滿布的魚尾紋。

  「好吧,」他無限沉重的問:「你什麼時候和林少夫舉行婚禮?」

  「時間由您決定,在那之前,我希望您先將股權以及集團總經理的位子交給我。」

  為了慶祝公演圓滿落幕,封明廉帶領團員來到忠孝東路一家迪斯科舞廳,讓眾人High個夠。

  這家舞廳有超猛的音樂,令人眼花繚亂的雷射燈光,讓大家原本已經夠亢奮的心情,更是狂野到頂點。

  年輕的團員們,喝了兩三杯啤酒解渴後,就紛紛跳下舞池,將沒發洩完的精力,作完全的揮霍。

  女酒保端來阿忌最愛喝的血色聖誕,「哇,好久沒看到帥哥了!」她噘起雙唇,吹了一個特尖特響的口哨,大家跟著一起鬧開。

  「阿忌,上來跳一下。」一個人的呼叫立刻引起熱烈的掌聲。

  封明廉噙著笑意,高坐在吧如邊,見數百名舞客,不約而已的退到兩旁,他們喝采的對象是剛展舞技的阿忌。

  「他真是天生的巨星,」負責舞臺設計的周老師不知何時也坐到封明廉身旁的位子。「舞臺魅力銳不可當。」

  周老師幫她點了一支煙,她只是微笑著,淺淺地啜飲面前的飲料。

  「你覺得他還能跳多久?」見封明廉不語,周老師另外找了一個話題。

  封明廉眼睛帶著凶意橫了過來,周老師忙解釋,「我是想,他家人,特別是他老子根本不准他跳舞,每一場表演都想盡辦法阻撓,這樣下去,恐非長久之計。」

  「能跳多久跳多久,那是他的問題,我解決不了,也懶得去想。」封明廉展現了她一貫的冷漠,硬生生的讓周老師知趣地閉上嘴巴。

  此時正好一曲終了,阿忌帶著滿身熱汗,擠進原本的位子,暢快的和大家有說有笑。但這快樂的時光只維持不到三五分鐘,就慘遭破壞了。

  「阿忌,」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是一名五十開外,很具紳士氣息的優質歐吉桑。「出來說句話好嗎?」

  他的出現讓四周的氣氛陡變,眾人不明所以的看著阿忌不發一語隨那人走出舞廳。

  驟雨初歇的秋夜,透著沁人的寒意。

  林鎮財走到臨街的紅磚道上,挑了一張鐵椅坐下。

  阿忌低著頭,立在他身旁,一副聽訓的模樣。

  時間旬僵凝在寒夜的晚風中,過了好一會兒,林鎮財才轉過浸透人世的雙眼,望著阿忌。

  「我說豹仔啊!你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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