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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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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衡根本懶得理她,回眸凝睇著巧子,柔聲道:「我走了,你保重,這老妖婆要是敢不疼你,就打電話給我,我保證讓她滿地找牙。」 「你叫我什麼?」可惡,從來沒有人敢用老妖婆這樣難聽的字眼形容她。 「再見啦,老妖婆。」她越光火,江衡就越故意激她,臨出大門前,還扮了一個十足可的鬼臉,讓她氣得心臟快要無力。 巧子急得大喊,「江衡,你別走。」 「不讓他走,難道還留著他在這兒活活把我氣死!」山本老太太對他的印象真是壞透了。 「奶奶,你誤會了,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是臺灣人就沒一個好東西!」山本老太太垂皺的雙眼厲光四射,當年就是因為時勢大變,兒子那巡佐之位害得他們一家成為箭靶子,匆忙中只得把帶不走的財寶埋入庭院,打算之後再取出,但兒子、媳婦的去世,讓她不願意再踏上臺灣那塊土地。 也因此尋找孫女一事一直是托由他人,誰知,竟是一連串拖延、沒消息。「哼,故作清高,既然不要錢就滾吧,我們山本家不歡迎你。」 「記住你此刻所說的話,千萬不要來求我,否則我會加十倍火力還給你。」他語調說得低沉,氣勢卻是驚人的。 「江衡。」他就不能為她的立場著想,少說一兩句嗎? 「你知道怎麼找到我。」見巧子成串成串的眼淚往下淌,他不禁蹙緊濃眉。「別哭,至少別在這時候掉淚,為我保重,嗯?」他還是邁開腳步走了。 巧子緊咬著下唇,深恐自己會忍不住哭了出來,她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對這樣一個男人,用情如此之深。不是死別呀,為何她竟心痛如絞? 大廳霎時恢復原先的寧靜,山本老太太瞪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怎麼?你跟那流氓……」 「他不是流氓!」巧子急著為江衡辯解,儘管她也曾經用那樣不堪的詞匯詆毀過他。 「隨便什麼都一樣,總之,從今天起你不准再跟他來往。」長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之後,她重新握緊巧子的手,慈藹的說:「快,去跟你爸爸媽媽上炷香,他們知道你平安歸來,一定開心得……」 雨後清爽的空氣中,隱隱有些鮮蘆的芬芳洋溢,江衡背後的晚霞正以潑墨畫的優雅姿態,渲染了半邊天際。 成軒棠舉目仰望蒼穹,揚起臂膀,作了一個深呼吸後,轉頭盯著江衡的眼。 「為什麼放她走?」 江衡聽到「放」這樣的字眼,很不以為然。 「我從沒囚禁過她,何來放與不放。」 「這就是你最饒富心機與可惡之處。」成軒棠笑著說:「以退為進?高招。」 「錯了,」江衡面無表情的搖頭,「我對玩過的女人從不惋惜,誰也不能例外。」 「二十幾年來,你的自大和狂傲還是一點也沒變。」成軒棠歎氣似的低聲道:「或者,為了避免傷心斷腸,有時不得不弄個面具加以掩飾?嘿,都已經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在我面前,還需要偽裝嗎?」 江衡不語,臉色比剛才難看十倍。 成軒棠這只黑鴉,卻還在那裡廢話個沒完沒了。 「你不只愛她,甚至為她瘋狂,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如果那個老妖婆真的從中作梗,我就幫你去把她搶回來。」 「不必。」江衡彈掉手中的香煙,肅殺著臉龐,「她有絕對的自由選擇她未來的路。」 「可,萬一她奶奶強迫她另嫁他人,你豈不是——」 「如果她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怎麼配當我的女人。」 「話不是這樣說,巧子個性溫和,心地善良……」成軒棠為她找了一百個理由,依然說服不了江衡應該先下手為強。 倘若真如成軒棠所言,那麼巧子就不是巧子了。江衡相信他沒有錯愛,她會讓他見識到她的勇敢和堅強。 巧子站在大槐樹下,太陽已攀上了樹梢,氣溫正逐漸上升,放眼望去,她曾經朝思暮想的故鄉,竟滿目陌生的景致。 「小姐,安藤先生到了,老夫人請您到大廳去。」 她動也不動,倔強得連氣都不肯吭一聲。 這是第幾個?奶奶為了她的婚事可真是煞費苦心,連日來,安排一個又一個相親,好像迫不及待要把她嫁掉一樣。 前面的傭人退下不久,又來了一個傭人,巧子無可奈何的被押到眾人面前。 坐在對面的那人叫安藤忠雄,三十歲,東京帝大畢業;濃眉,雙目狹長,身軀壯碩,頗具書卷味。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服,正襟危坐,就連打招呼時也目不斜視。 安藤忠雄的媽媽和山本老太太客套了幾句後,突然問巧子,「怎麼這麼壞,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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