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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你不喜歡?」

  「無功不受祿,那老闆是為了你作弊的。」她聰明慧黠,那一點小伎倆還瞞不了她。

  江衡牽起嘴角,忽地將她樓進懷裡,在嫣紅的朱唇狠狠烙上一吻,又倏然放開她,把那小元寶擲還給她。

  「賞你的。」

  經由成軒棠的傳話,巧子再度回到鏡圍居住,自那時起江衡就甚少給她好臉色看,並且經常故意用這種近乎狎戲娼妓的手法淩虐她。

  幸好駕駛座上的司機非常專心于前方的路況,否則巧子真要羞愧的找個地洞鑽進去。一泡眼淚圈在眼眶裡,她倔強並且堅強的不叫它淌下。

  「嫌少?」江衡眉間眼下盡是嘲弄,自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錦盒,啪一聲打開來,「這個夠讓你心花怒放了吧?」

  好大一枚鑽戒!

  巧子匆匆瞧上一眼,立即將盒蓋按上,隨手放進包包內。

  「戴上。」江衡命令著。

  她深吸一口氣,把小錦盒拿出來,隱忍著淚水將戒指套往右手無名指,「太松了。」

  他愀然不悅,「限你十天之內把自己養胖。」

  「換個戒指比較快吧,這戒指太大了。」她本來就不容易胖,又天天遭受他的苦毒,別說十天,一百天也不見得胖得起來。

  「明明是你的錯,為什麼要怪到戒指上頭?」

  長得瘦有什麼錯?巧子美目橫他一眼,發現他不知何時把手攀到她腿上。她抬眼望住他。

  「把鏡園送給我,否則從今天起不准再碰我。」說著她使力撥掉他的手。

  「露出狐狸尾巴了?」江衡冷眼睨著把身子盡可能往車門挪的她,長臂一伸,將她拉到腿上,逼她好生坐著,不許蠢動。「笨女人,鏡園雖然值錢,但絕賣不了三十萬,你寧可捨棄現鈔,要這麼一棟老舊的宅院,若非有別的企圖,就是單純的笨。」

  「我是個安份知足的女人,有了你給我的十萬元,再加上這棟大房子,可以好好過完下半輩子了。」坐在他腿上,巧子覺得渾身不自在也不舒服,掙扎著要下來,卻始終無法如願。

  「不需要找個男人?」江衡把臉貼上她的嫣頰,故意在她耳邊哈氣,「你有潔癖?對男人會過敏?」他觀察她很久了,這女人除了阿國,不親近任何人,也不讓任何人親近她。

  巧子再度撥開他不安份的手,幽幽地說:「我八歲那年,看上了一個帥氣十足的大男孩。」

  「說下去。」這個話題得到他全心全意的傾聽。

  「八歲談戀愛賺太早了,但當年那驚鴻的一瞥,卻叫我至今難以忘懷。」她張著水亮亮的大眼,盯住他深邃的星芒,若有所思地。「當我大到足以確定已經愛上他的時候,才知道他是個壞得透頂的惡棍。」

  江衡的喘息忽然變得濃濁而低沉,他也睇視著她,一瞬不瞬;陡地,托住她的後腦勺,狠狠吻住她的唇,竭力廝磨。

  巧子慌亂的承迎他突如其來的掠奪,驚駭於他的手竟大剌刺的從她裙子底下探入,她急著夾緊雙腿,作困獸之鬥。

  「不願意嗎?」他勾起唇角問,「這不是你夢想已久的?成為我的女人,鏡園就是你的。」

  「你要我獻出身子,為了鏡園,而不是為了愛你?」說到底他還是拿她當天香樓的小姐看,他眼中的她依然卑賤得可以用錢買,用錢打發。

  「我不需要誰來愛我,我這一生最不缺的就是愛,你只要把我當成一個恩客,犧牲奉獻,予取予求。」猛一用力,他居然咬破了她的唇。

  腥甜的鮮血給他更大的衝動,吻得越窮兇惡極。

  「三爺,」一直很懂規矩沉默一旁的司機謹慎的開口,「報社的總編輯在前面路口等你。」

  聞言,江衡這才鬆手,巧子馬上滑回右側的椅子上,忙著拉整衣裳,余光瞥向窗外,兩個男人畢恭畢敬立在路邊,其中一人見車子駛近,竟激昂的跪了下去。

  跪在地上的人叫石貴天,是報社裡的會計主任,去年底卷了二十幾萬跑到香港某報社,借抖出江衡的底細為籌碼換取更高的職位及利益,並天真的以為隨便換個名字躲在幕後,人家就找不到他,誰知道還是給揪了出來。

  報社只是江衡用來收買名聲的一支關係企業,他的吸金主力在地皮、金融、漁獲;但因報社是門面所在,所以他特別在意,絕不容任何人在裡頭坐吃等死,還倒捅他一刀,破壞他的聲望。

  多少人擠破頭,三番兩次央人幫忙引薦,只為了能到他旗下混口飯吃,他一向大方,儘量滿足大家的需要,在可容許的範圍內,也不太在意手底下的人混水摸魚、揩點油水,但誰敢犯了他的規矩,准吃不完兜著走。

  「江先生。」總編輯是個老實的讀書人,禁不住石貴天苦苦哀求,前兩天已經到江衡家替他求情過了。「我帶資天來跟你賠罪。」

  「在大街上胡鬧,成何體統。」江衡正眼都不瞧那石貴天一眼,只淡淡的撂下一句話,「把他交給軒棠。」

  「不!」那石資天一聽到成軒棠的名字,鬼哭神號似的,雙手緊緊抓著車門,「董事長我求您、我求您!」

  司機想必非常瞭解江衡的性子,不等他開口就飛快的將車子駛離。

  巧子如坐針氈的偷偷願向他,他英挺的眉毛下有著濃密的睫毛,漆亮的眼珠子內,沒有一絲絲叫感情的東西,標準的冷血動物,

  「想說什麼就說吧。」江衡握住她的手,一陣冰涼傳來。「嚇到了?」

  「你一向如此……呃……」怎麼措辭才不會惹惱他呢?

  「冷酷無情?」他低哼一聲,眼中閃著駭人的火炬,「誰值得我用情?」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是你在乎的?」

  「這世間誰又真正在乎過誰?」他犀利的反問。

  「總、總有那麼一兩個……如果你願意把心放柔軟些,如果你不要那麼狠戾……」

  「夠了!」他粗野的打斷她的話,「如果我不以十倍甚至百倍的狠勁反擊,如何能熬過世態炎涼,人情澆薄?」

  吼完,江衡作了一個終止話題的手勢,要她安靜,不要再打擾他。

  巧子忍不住望著他,那臉部線條冷硬如昔,卻難掩受傷的眼,她的情緒一下子洶湧起來,心底一個老大的洞悄悄被傾戀的情愫填補上,一點一點的填補……柔腸千回百轉。

  她該恨他的,這個殺千刀的男人,可,此刻,她只想給他一點柔情,一點發自肺腑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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