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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她有她可愛純真的一面。"賀棣桓自覺見識過的她,可要比現在還糟糕一百倍哩。"一個人什麼都能改變,唯有心腸好壞改變不了。"

  "聽你這麼說,我真是太感動了。"莊建達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人這麼懂得欣賞自己女兒,當場決定要儘快挑個日子,把他們兩個送作堆。

  廠外的風雨終於逐漸緩和下來,天快亮了,所有的東西都搬得差不多。

  莊依旬吃掉一包蠶豆酥、一包鯉魚香絲和兩瓶禦茶園後,走出辦公室,查看外頭的情形。

  "全弄好啦?"她怏怏地問。

  "唔。"賀棵桓走到角落,把身上濕得可以擰出水的襯衫給脫了下來。

  "回去記你大功一件。"

  "我心領了。"他口氣很淡,無驚無喜。

  "爸,你看到的哦,不是我小氣不肯給他記功,是他自己不要的。"雖說芳心都已經許給人家了,她還是忍不住要小小的給他嫉妒一下。

  "棣桓是謙讓,你怎麼連這也聽不出來。"莊建達心滿意足地走到賀核桓面前,赫然見到他左手臂上有一塊硬幣一樣的圓形紫色胎記,不禁心頭一震。

  賀妮黛說他和依旬是同六十八年八月十八日生,而且同在崇佑……

  記得那一天,那個護士,他的"兒子"的手臂,有個胎記……

  "爸爸,爸!"莊依旬用力拍了他一下,"你發什麼呆呀?"

  "沒,沒事。"莊建達心緒紛亂,急著找個地方靜靜,或找個人談談。"我累了,我先回去,這兒就交給你和橡桓。"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

  見父親急急忙忙走出廠房,莊依旬心中甚是納悶。怎麼回事呢?

  "停電了。"

  廠房內的照明設備忽然全暗下。

  "媽的,"楊廠長焦躁的翻箱倒櫃,"明明記得手電簡就放在這兒的,急著要的時候就編找不到。"

  "不用了,幸好防災的工作都已經完成,忙了一個晚上,大家也累了,趕緊回去休息吧。"賀棣桓說。

  "還是賀先生懂得體恤人,我們真的已經搬到沒力了,又冷又餓的。"

  這個楊廠長八成也被賀棣桓給收買去了,起話來活脫脫就是個馬屁精!

  莊依旬當下決定,今年的年終獎金要扣他半個月。

  "交代下去,今天晚上到廠裡來幫忙的員工們,全部加發五千元的加班費。"夠慷慨大方了吧,這下看你們要擁戴誰?

  廠裡基地歡聲雷動。

  賀棣桓就著微弱的天光,望向莊依旬那副得意揚揚、活像孩子一樣的天真嘴臉,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

  不一會兒,大夥全走光了,只剩下他兩人摸黑關上廠房大門。

  雨又兜頭的傾盆而下,馬路上一個行人也無。

  "我送你回去吧。"公司配給他的公務車得再等一個禮拜後才能發放下來,她知道他現在上下班,還是騎著他的野狼一二五。"咦!我的車呢?"

  "你確定是停在這裡?"這兒除了幾輛機車外,沒見著別的車呀。

  "沒錯,因為工廠的停車場積水,我只好把車停在這兒。這樣風雨交加的颱風夜,難道還有偷車賊出來橫行?"

  "很難說。"他幫她前前後後找了一遍,就是不見車子的蹤影。"假使你的車子真的被偷了,那麼偷車賊很快就會跟你聯絡。"別檸在這兒,趁現在雨勢稍微小一點,我們快走吧。"

  "該死的盜賊!他們要是敢打電話來,我一定罵得他狗血淋頭。"莊依旬不太情願地跨上機車後座,嘴上仍蝶煤不休。

  沒有在下著大雨的天氣裡騎過機車的人,一定不知道那種冷到骨骸裡的寒意,以及雨滴打在臉上的刺痛感。

  莊依旬貼在賀棣桓背上,猶不能避免風吹雨打的酷刑。

  從這兒回到她家,恐怕要四十幾分鐘,到時她差不多就要變成一支冰棍了。

  "送我到飯店吧,我受不了了。"

  "不如到我家,就在附近。"

  沒等她答話,他車頭一轉,已穿入重重巷道地走起捷徑,沒多久後來到一處幽靜的社區。

  "小聲點,別吵醒我媽媽。"賀棣桓帶著她躡手躡腳地走進客廳,才反手關上木門,客廳的燈忽地揭亮。

  "棣桓啊,"賀妮黛跟往常一樣坐在角落的搖椅上,"回來啦。"

  "是的,媽。"見到母親又為自己等門,賀棵桓無奈地皺了下眉頭。

  "伯母好。"莊依旬慌忙用手指梳理一下長髮,拉整淩亂的衣衫。

  醜媳婦見公婆,大約就是這個情形。

  "你好。"賀妮黛望著狼狽但不減清麗的莊依旬,霎時一陣怔楞。"你就是莊小姐?"

  "是的,你叫我依旬就可以了。"好在她的臉色不是太難看,否則她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依旬?很好聽的名字。"賀妮黛親切地向前拉起她的手,"唉,你全身都濕了,核桓,快去拿毛巾!不,直接帶依旬到樓上沖個澡,不要害她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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