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川上 > 世襲女管家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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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沒有玩伴為由,央奶奶將她調來身邊,將她困在室內,遠離了戶外的陽光。 最初兩天,她老噘著嘴,穿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就像一個安靜的小公主,遠遠地坐在他對面,鼓著眼瞪他。 他通常也不理她,自顧自地看書,做自己的事,並沒有因為她侵入他的地盤而不自在,而是在心裡暗自計算,這種枯燥的生活,她能忍多久。 果然,沒到三天,她就破功。坐在沙發上無聊地晃腿,咬手指,眼睛不停往窗外瞟。 實在忍不住了,她就跳下沙發,邁著小短腿「咚咚咚」跑到窗前,推開窗朝樓下的小泥鰍招手。 這時候,他通常會掩著嘴咳嗽,越咳越大聲,直到她退回窗戶,噘著嘴不舍地關上窗,他才停止。 有時候,她故意和他作對想假裝聽不見,他就鉚著勁兒地咳,直到將君爸咳過來,換來一頓訓斥,她才眼淚汪汪地離開窗口。 外面的陽光對一個孩子有多大的吸引力,他比誰都清楚,因為他一直在渴望著能像健康的孩子一樣在陽光下奔跑跳躍玩得滿頭大汗,可是,他不可以。 都是因為她,他才如此體弱多病,如果他不能出去玩,為什麼她卻可以?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一點也不愧疚地繼續將她拖離陽光,讓她陪他呆在恒溫的室內,想要把她變成像他一樣的溫室小苗。 偶爾,他也是可以去戶外放放風的,但不能太久。通常,他坐著輪椅,而她則光著腳在草坪上踩來踩去。 那時候,是她最快樂的時候,之前對他的怨氣也因為他偶爾的善舉而煙消雲散,她快樂地在草坪上打滾,逮螞蚱,追蜻蜓,看螞蟻搬家,跑得滿頭大汗後,把戰利品舉到他面前,邀功似的想得到他一句兩句讚美。 可是,他總是令她失望。儘管他對什麼都好奇,卻總愛裝出一副「你真無聊」的鄙夷表情來打擊她的積極性。 受了挫折的她,總愛鼓著腮嘟著嘴罵他:「軟腳蟹,站不起來,沒用,遜!」 他通常會被激怒,撐著輪椅站起來,想要捉住她狠狠教訓她一番,可是一站起來,她就會遠遠地跑開,刮著臉羞他,「小個子兒,小個子兒,哭著鬧著娶媳婦兒,媳婦兒不愛小個子兒,氣死你個小個子兒。」 同年同月同日生,他卻比她矮了半個頭,蒼白的容顏,羸弱的四肢,他哪裡追得上她。 聽她不識趣地反復地叫他「小個子兒」,他就恨得咬牙。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比她高,比她壯,比她強,比她有力量。到時候,到時候,看他不打得她屁股開花,看她還敢不敢沖他亂叫。 於是,除了白天的康復訓練外,他開始偷偷在夜深人靜大家都休息的時候,悄悄從被窩裡爬起來練習直立行走。 一天,兩天,三天,一天一天過去,他的腿越來越有力量。 為了放鬆她的警惕,他故意繼續在她面前裝成站不起來的軟腳蟹,直盼有個好時機,讓他在她面前露一手,給她點顏色瞧瞧。 那一天,很快來臨。 風很輕,雲很淡,陽光很溫和,他坐在樹下翻漫畫,她則爬到樹上摘石榴。 「啊,蛇——」 聽到她的尖叫,他想都沒想就站了起來,奔過去的時候,她已從樹上墜落,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就張開了手臂,待她墜進他懷裡,強大的衝力讓他的腳在地上後退了好幾步,他硬是拼著一口氣止住了腳步,儘管腿不停打著哆嗦,他卻逞強地沒有跌倒。 想把她放下時,她卻圈著他脖子哭起來。 那是他們第一次離得那麼近,軟軟肉肉的她,身上帶著甜糯的奶香味,胳膊上一層細密的薄汗粘粘地貼著他的脖頸,在那一刻,男子漢意識在他小小的身體裡覺醒。呵,她平時再怎麼悍,到了關鍵時候,還不是要依賴他來保護。雖然腿很吃力,可是抱著這樣肉肉軟軟的她,真的好舒服,好不想放手哦。 其他人趕來時,她被抱離了他的懷抱,從此之後,他的懷裡總似少了什麼東西,空空的,填不滿。 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對她有了化學反應了吧? 被「救」之後,她就開始崇拜他,像個跟屁蟲一樣在他身後磨來蹭去。 其實,他很喜歡被她圍繞的感覺,可是又愛彆扭地裝出很不屑很不耐的樣子,好像是她在糾纏他,而不是他需要她。 為了討好他,她開始收起多動症的四肢,陪著他老實乖巧地坐在書桌前,讀書,寫字。 那天,他們一起學了那首詩:「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念完,她蹦下凳子,「蹬蹬蹬」跑到他面前,胖胖的小手指著書上的字點給他看,「你看你看,這詩裡有我的姓也有你的姓,這首詩寫得好好哦。」 少年老成的他不屑地睨她一眼,「笨蛋,有你的姓,這詩就寫得好?」 她噘著嘴,抗議:「就是好就是好,我就是覺得好,你看你看,我們兩個人的姓挨在一起,君,莫,看到沒。這首詩裡,一共有兩個君,兩個莫呢。」 「那,你改名叫君莫惜,不是更好?」 「哦?君莫惜比君家寶好嗎?」 「君莫惜的意思是,請君莫要珍惜,君家寶的意思是,君家的寶貝。你說哪個好?」 「當然是君家寶好,我才不要叫君莫惜。」 「你不是說『君莫』在一起很好嗎,原來是騙人。」 「我才沒有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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