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川上 > 女王選妃進行時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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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你在哪裡? 夜半他離開時,她是有所感覺的,當時以為他去去就回,所以沒有阻止。待察覺到他去了很久,她才不安地起身,然後就得知了壞消息。 她知道,在這後宮之中定是有他安插的人手,否則他不會那麼早就得知消息。一個人再強大也力量有限,需要團結可以團結的力量來成就大事。可是,她對他還是瞭解得太少。每次他夜半出宮,他都會主動邀寵,熱情地讓她累極而睡,然後在淩晨帶著一身露水味兒將她重新摟入懷中。他不說,她也就不問,對他的極度信任,讓她願意等,等他主動開口,等他告訴她,他是誰,他來自哪裡,他想要幹什麼。 捏著千音哨,她吹起來。哨音悠揚,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 這一次,她仍然吹破了嘴,可是,賢沒有現身,柔也沒有。 怔忡地放下千音哨,迎著白花花的陽光,晃晃悠悠走進風冥宮。然後,在看到滿地殘敗的薔薇時,她軟倒了身子。 耳邊,響起的是女官的驚呼,眼中掠過的是她們奔過來的身影,在被扶住的同時,她緊緊抓住身邊人的手腕,以一種連她自己都陌生的飄忽聲音問:「薔薇,怎麼了?」 立時,她的腳邊跪倒一片,女官們伏身埋首,聲音惶恐:「請陛下恕罪,我們什麼也沒做,可是,可是滿園的薔薇突然就全謝了。我,我們立刻清理重新栽種,請陛下恕罪。」 陛下對薔薇的喜愛是她們有目共睹,現下薔薇全謝了,並且是在發生了那麼可怕的血洗英才島事件之後,叫她們怎能不惶恐。 被扶到軟榻坐下的女王,眼神迷蒙地望著光禿禿沒有花朵的薔薇,輕聲道:「早點收拾乾淨了吧,以後,風冥宮裡不要養花。」 說這話時,她的手指緊緊扣著扶手,指節發白,帶著微顫。 賢,你是又遭遇了意外,還是收回了對我的愛? 寧願你是後者,請你,一定一定是後者。 日子又回到了以前那種沒有賢的日子。 但,在品嘗過極致的甜美之後,想要回到平淡無味的開始,已無可能。 時常,她還是會望著曾經開滿薔薇的院子,一望望好久。那種在清晨醒來光著腳沖到院子裡數薔薇的情景,既像是昨天剛剛發生,又遙遠得仿佛是上輩子。 「陛下,該上朝了。」 身後,柔的聲音在輕喚,女王緩緩轉過頭望過去,眼中突然就生了水汽。 「柔和賢,你更喜歡哪個?」 曾經,他這樣問。而當時,她好笑地想,他不就是柔和賢嗎?怎麼會問她這種傻問題。如果知道會是現在這樣,她當時一定會回答他:「只要是你,無論你是叫賢,叫柔還是叫其他名字,只要是你,都好。」 是,只要是你,都好,只要是你。所以,不需要另一個叫柔的人來取代。你,一直以來,都無人可代。 「陛下?」 叫柔的貼身女官又喚了一聲,女王合了合眼,站起了身。 在經過她身邊時,女王聽到她說:「陛下,請一定要振作。」 是啊,要振作,可是,為什麼,感覺這麼這麼累,什麼也不想做? 再次閉了閉眼,女王穩著步子走了出去,身後跟著柔絲,保持著一步的尊卑距離,上朝。 雖然知道,這一個才是真正的柔,可是,她多麼希望有奇跡發生,多麼希望有一天睜開眼時發現這個柔絲女大人變成了那個柔絲男大人。 柔絲女大人,是在風冥宮薔薇花謝的第二天歸來。 當時她正在禦書房看奏摺,聽到女官的彙報,她一下子站起,起得太急,胳膊將一桌奏摺掃蕩在地,她頭也不回,奔向風冥宮。 半路上,她看到柔絲從路的那一端走來。同樣的衣著,同樣的面容,同樣的身材比例,可是,遠遠的,她還是感覺到了不同。那種不同,讓她放慢了腳步,最後停了下來。 柔絲緩緩走到她面前,喚了聲:「陛下」。 她沒有應,只是愣愣地想,他從來都愛喚她「女王陛下」,而不是「陛下」。 然後,她看到柔絲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俯身遞給她時以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道:「夏賢人……」 聽到「夏賢人」三字,她的指尖一顫,頓了好一會兒,才抬手接過信。 信裡是一首藏頭詩,東來文,寥寥四排,確實是他的筆跡。 他曾教她練習過東來文,並且教她如何辨識他的筆跡,他的東來字,每一個「捺」都不一樣,看過一眼就很難忘記。他說,在西圖爾斯見過他寫東來文的人只有兩個。她問:「另一個是誰?」他頓而不語,而後捏著她的手指道:「我希望,那個人永遠不要出現在你面前。」 到現在她才知道,如果那人不出現,就說明他會一直一直守在她身邊,如果那人出現了,就意味著他可能再也無法回到她身邊。他早就想好了一切,如果他不能,那就換一個他最信任的人。 柔絲說:「他曾交代,如果有一天宮裡的柔絲有一天沒有和陛下同進同出,那時就是我出場的時候。」 一天嗎?他才一天沒有出現?為什麼她卻感覺似已過去了半個世紀? 就這樣,柔絲又回來了,沒有引起他人的懷疑,又回到她身邊繼續當她的貼身女官。 真正的柔絲,也是溫柔體貼精明能幹的人,可是,再怎樣也只是一個貼身女官而已。她可以服侍她更衣、沐浴、用膳、上朝、就寢,她卻不會爬上她的後背,不會讓她代批公文,不會將她撲倒笑鬧著說「讓女王陛下寵倖你吧」。那樣的人,一個就夠了,沒有了,就再也沒有。 英才島血案,在半個月內告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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