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川上 > 女王選妃進行時 | 上頁 下頁


  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翻滾的厭倦,她緩步走進內室。

  溫柔的燭光照出一地的暈黃,床幔後映照出男貴人的剪影,見她進來,那抹剪影緩緩躺了下去。

  吹了蠟燭,她提著裙擺,掀開床幔,上床。

  只有在臨幸時她才將褲裝換成裙裝,裙裝簡單方便,操作快捷,並且,裙擺可以蓋住男妃的臉,維持女王的威嚴。

  除了賢,沒有任何一名男妃見過她脫光的身體。

  除了賢,也沒有任何一名男妃見過她臨幸時的表情。

  賢,賢,這一晚,她想他真是想了太多次了。

  還記得第一次臨幸他時,同樣是這種吹滅了蠟燭的昏暗環境,她捏著一手心的汗,爬上他的身體。

  雖在點牌之前,她已溫習過無數遍《孕事集》,可紙上的記載,遠遠不如實際操作那麼令人震撼。

  難以形容的緊張,令她哆哆嗦嗦手忙腳亂,而他,雖然乖乖躺在身下,可是那起伏不定的胸腹,讓她強烈感覺到他想笑卻拼命強忍的徒勞。

  那樣一個初夜,是她這輩子最糗也最難忘的記憶。那樣一個膽大妄為不把她放在眼裡的人,卻成了她以後漫長人生的遺憾和傷痛。

  一邊機械地做著運動,一邊心不在焉地胡思亂想,身下的人一聲不吭很守禮,她卻逐漸煩躁起來。

  她,一國之君,想要一粒種子,怎麼就這麼難?她不需要他的取悅,她只要種子,只要種子,而他怎麼這麼久都不貢獻?

  不耐煩地停了動作,她忍著氣問:「還要多久?」

  身下的身子一僵,而後,她的腰就被圈入了一條手臂。

  「放肆!你……」

  接下來的話,全被堵了回去。一隻手勾著她脖頸,不容她反抗,將她的嘴含了去。

  沖天的怒焰,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

  這個該死的賤人,竟然,竟然敢吻她!除了賢,從來沒有一個男妃敢碰她的唇!

  對於這種找死的賤人,先祖早就總結出了致命絕招,不殺了他,她就不叫風冥!

  死咬著牙抵抗著唇齒的入侵,並凝神積聚力量,使出女王必殺技。

  然後,猝不及防中,她聽到了一聲呢喃:「露露」。

  伸出的指霎時偏了方向直直戳上床頭,指端傳來酥麻的同時,還微微地疼。

  意識似被悉數抽離,回過神來,她才發現,他仍乖乖躺在昏暗不明的床榻裡,而她,卻半俯著身子,嘴唇在他唇上遊移。

  一時間,分不清之前是真實的發生,還是她因思念過度產生的幻覺。

  拉開一點距離,想要將黑暗中的面孔瞧個清楚,哪知她一離開,他又怯怯出了聲:「陛下?」

  呵,這個膽小如鼠的人,除了會叫「陛下」,嘴裡再也吐不出第三個字,她果真是被思念沖昏了頭。

  不願久留,她立刻抽身,裙擺一旋,人就下了地。

  「陛下?」

  以為激怒了陛下,男貴人爬跪而起,額頭擊打床板發出的「咚咚」聲,將女王煩躁的情緒擊打至臨界點。

  「柔——柔——」

  再也呆不下去,女王喚著柔絲的名字奔了出去。

  門外,月光下,站著兩排提著燈籠的女官,領首之人聽到呼喚,忙急步上前。

  「陛下,柔絲大人癸水突至,她去找太醫處理,奴婢馬上去請她。」

  「不必。」女王腳下不停地越過女官,繼續往外走。

  走了幾步,她朝身後尾隨的女官們揮揮手,「你們都退下吧,今天就到這裡。」

  待女官散盡,她卻呆立在夜色中,不知該往哪裡去。

  風冥宮,空蕩蕩,冷冰冰,實在不願回去。

  禦書房,堆積如山的公文怎麼也批不完,不想去。

  茫然中,腳似生出了自我意識,帶著她,來到了薔薇宮。

  此薔薇宮,已不是初夜臨幸他時的薔薇宮,而是她當年將他打入的冷宮。

  那年,初夜之後,新登基的她忙得焦頭爛額,後宮美男無數,她卻無心無力也無時間享用,待理順了朝中事務後舒緩下來,她才驚覺,向來準時的癸水竟月餘未至,宣了太醫一診才知,那麼不熟練的一次臨幸,竟然也能讓她成功躋身為孕育一族。

  撫著尚見平坦的小腹,腦中不期然就浮現他的面容,突然,就很想見他。

  於是,找了「父憑子貴」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親自去冷宮,體恤慰問。

  那一天,陽光盛烈,推開冷宮破敗的門,她整個人呆住。

  薔薇,那麼那麼多的薔薇,連綿開去,一眼望不到頭,那一瞬,她以為自己推錯了門誤闖了仙境。

  聽到動靜的他從薔薇叢中立起身,見到她,他嘴角的笑容,如波紋一圈圈漾開。

  「女王陛下。」他說,仍是那種略帶取笑毫無敬意的腔調。

  迎著他笑眼盈盈的注視,她的「放肆」卡在喉間硬是吐不出口。

  繃著臉轉過身,她下令:「收拾一下,搬回薔薇宮。」

  回答她的不是謝恩,而是——「這些薔薇,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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