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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醫師,請您立刻安排我父親住院,手續我馬上辦理,親愛的,請你留下來,看醫師還有什麼需要?」

  「好,你先去忙。」舒心愉揮手道。「醫師?」

  「夫人,請你在這裡稍等一下,等會兒護上處理好范恩斯先生的傷,你再跟著護士,她們會帶你一塊到病房。」

  「好,謝謝您,辛苦您了,醫師。」舒心愉鞠躬道。

  「不客氣,我還有其他的事要忙,先失陪了。」

  在傑夫的安排下,雷夫住進了醫院的高級病房,而舒心愉則開始過著家裡醫院兩邊跑的生活,只不過十幾天下來,每回雷夫見了她,總是愛跟她鬥嘴一下才高興,就像這會兒的情況。

  「拿去,我不要吃。」一碗湯就被放在他面前。雷夫放意當作沒看見。

  「爸爸,這是廚師特地燉了好幾小時的湯品,別浪費人家的心意。」舒心愉很堅持。

  開什麼玩笑,這湯可是她采些溫補的中藥材下去熬的,不吃怎麼行。

  「哼!誰知道你有沒有在裡頭放些奇怪的東西?」聞起來就是有股奇怪的藥味,他才不要喝。

  「爸爸,就算要害您也不用在大庭廣眾之下吧!這樣多容易被抓包啊!」她故意笑得露出牙齒。

  「好啊!你果然沒安好心眼!巴不得我摔死,對不?」雷夫憤恨的說道。

  「爸爸,您這是在借題發揮,湯冷了,快喝吧!」舒心愉還是面不改色的笑著。

  雷夫冷哼一聲,直接把小餐桌推開,一個用力太大還把碗弄翻,湯水溢了滿桌。

  「爸爸,用不著對湯發脾氣吧!」舒心愉驚呼出聲,趕緊抽出幾張面紙先抑制災情,可惜還是慢了一步,湯水還是流到了薄被上,她快手的拿開湯碗,放到旁邊。

  「爸爸,你千萬不要動,不要動哦!」湯永還有點熱,怕他燙到連忙交代,自己則是快步的跑到洗手間去拿抹布回來擦。

  整理的差不多後,她看了看被子被沾染的情況,還是決定換掉,於是又轉身到另一頭的櫃子裡抽出一條新的薄被替換。

  雷夫就這麼看著她跑來跑去的做事,居然連氣都不吭一聲,反倒是覺得自己似乎過分了點,欺負人在先,一股罪惡感浮上心頭。

  「呼!好在保溫瓶裡還有湯,爸爸,您現在想喝湯了嗎?還是要等傑夫下班過來喂您喝?」舒心愉打的如意算盤是由傑夫來侍奉父親最好。

  「少拿傑夫來壓我!」面對她的笑臉,罪惡感一哄而散,雷夫又拉下臉來,心裡卻想起傑夫親自拿著水杯和藥丸,要侍奉他吃藥的情景,雖然他們還是很少聊到什麼,可是那親近且奇異的感覺卻是他從未有過的。

  他未曾想過會有這一天,他以為兒子從小就對他有所畏懼,長大之後又為了娶妻的事與他發生衝突,大概兩人的隔閡與無言就這樣到他老死了,沒想到……這幾天他反而會想,跌斷腳不是壞事,反而是帶給他們之間有轉圈的契機。

  「好吧!不說就不說羅!」真是的!明明就對傑夫近來的轉變感動的要命,偏偏還在那裡嘴硬,舒心愉退開一步,準備拿書過來看。

  她這麼順勢,當場讓雷夫一股氣便在喉嚨,要發也發不出來,氣氛就這麼冷下來。

  「我要喝水。」沉默了許久,雷夫又忍不住開口。

  「好。」沒有第二句話,舒心愉很快地起身想去倒水,突地,一陣昏眩襲上來,差點讓她站不穩。

  「怎……怎麼了?」雷夫見她身形一晃,脫口說道。

  「不曉得,可能起來太快了吧!頭有點昏。」奇怪,這是從沒有過的情形啊?她深深地吸口氣,等昏眩過去之後,才繼續動作。「爸,喝水。」

  「呃……不舒服就要看醫生,省得傑夫說我虐待你!」杵了半天,雷夫才訥訥的開口,話像含在口裡說的。

  「啥?」她剛剛有沒有聽錯?她向來不假辭色的公公居然開口關心她?天要下紅雨了?

  「你沒聽到就算了。」他不自在的別過臉,彆扭得要命。

  「是。等會兒,我等福克斯送餐點來,我再去找醫師看看。」舒心愉不敢再吐糟,見好就收,以免沒有下次。

  雷夫默不做聲當做沒聽到。

  嘿嘿!看來公公也沒有想像中的死硬派,不過是嘴巴不肯拉低身段而已,想是對她冷太久了,一時拉不下臉,說不定等父子倆的隔閡不見了,她跟公公的問題也可以順勢消解。舒心愉暗自在心裡偷笑,要是能照她想的那樣,那真的太完美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雷夫的腦海裡不自覺的會想到,方才她連站都站不穩的景象,可是她好像沒有要去看醫師的樣子,而福克斯早在半小時前就來了。

  「嗯……咳……」他輕咳出聲。

  「老爺,身體不舒服嗎?」福克斯來到床沿。

  「沒什麼,喉嚨有點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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