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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由劉秘書的轉達,楊之夏特別提早二個小時回家,但到家時也已經九點了。

  「若——咳——之夏,回來啦!工作辛苦了。」同住一個屋簷下卻有二個月沒打過照面,看到女兒進門,那修長纖瘦的身材、冶豔的臉龐,和自己那過世多年的妻子好象,有一瞬間,楊光熙幾乎恍神。

  「爸,您找我有什麼事嗎?」面對父親的關心,楊之夏並沒有展現出親密的表情,連問話都顯得生疏。

  「坐下吧!你住了一天也累了。」女兒眼中的防備與疏離,讓他有些受傷卻無從怪起,因為始作俑者是自己。

  「爸,您找我有什麼事嗎?」她選了個距離父親最遠的沙發坐下。

  唉!他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和女兒變得像對真正的父女呢?

  暗暗歎口氣,他收起受傷的情緒說道:「之夏,近來公司的營運如何?」

  「很正常,日前我們和〔龍泉〕的合作計畫很順利,而今年預計會增加百分之二十的盈餘。」她像在做演示文稿似的說著。

  「謝謝你,之夏,看看現在〔永熙〕的規模,真的辛苦你了,讓我沒有後顧之憂。」

  「爸,別這麼說,這是我該做的事。」她敏感的察覺到父親今晚的態度有些不一樣,這令她警覺起來,但臉上仍沒什麼表情。

  深吸口氣,他正色道:「我想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到公司上班了。」

  「爸!有什麼問題嗎?」突如其來的宣佈讓她的表情不再平靜無波。難道她的付出還不能讓他滿意嗎?

  「之夏,別急,聽我說完。」他拍手阻止道,「這幾年為了公司,你忙得幾乎沒有私人時間,做父親的我看在眼裡很心疼,我實在不忍讓你的青春白白浪費在公司上,所以我想現在該是換手的時候。去吧!好好放一段長假,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爸,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而且工作是我的興趣,我不覺得浪費。」她緊皺眉頭,不讓心裡莫名的恐慌顯露出來,這些年來工作等於是她生活的重心,叫她不工作等於是抽掉她的一切,她不要!

  「如果我以董事長的身分命令你放長假呢?」楊永熙突然脫口說道。

  「爸!」心底湧起高漲的情緒,幾乎衝破她的冷淡面具,想和父親大吵一架,說出多年來的恨意,但話到嘴邊又縮了回來。

  算了,隨他的意吧!如果他可以狠心的不顧母親的死活,那她的生活跟他又有何干係呢?

  「是,董事長。」她半垂眼睫掩住內心翻湧的思緒,淡淡的說道。「沒什麼事,我先上樓了。」

  楊光熙沒阻止她的腳步,沉默的看著她步上樓梯,他的臉上露出疼惜,他知道自己不該拿身分來命令她,卻不知怎麼的脫口而出,有一瞬間,他似乎見到之夏眼中的恨意,卻來不及抓住。

  唉!希望之夏有一天可以瞭解他的苦心,至於雷諾能不能把握機會,就全靠他自己了。

  父親的話讓楊之夏徹夜未眠,在偌大的床鋪中,她整個人就這麼躺到窗外的陽光透進室內。

  對於父親,她其實分不清是恨比較多,還是愛比較多,從小父親就甚少陪在她身邊,記憶中的他很忙,忙到連母親過世他都無暇來看她最後一面。

  失去了最愛的母親,她變得孤單,天真的想力求表現來親近父親,可是時間一久,她發現不管她的成績再怎麼優異,父親都不會眷顧她一眼,事業在他的眼中遠比自己的女兒還要重要,這認知有如一桶冷水,將她對親情的渴求狠狠地澆熄,她不再試圖討好父親,讓自己變得堅強獨立。

  當父親要她進「永熙」時,她曾想過要讓「永熙」垮臺,可一旦接觸後,她發現要管理一間企業不容易,忙碌讓她的生活有了依靠,她愛上這種挑戰的感覺,忙得不亦樂乎,報復的念頭反倒消失無蹤,沒想到現在父親克強迫她休假,那麼她努力工作這麼多年又算什麼?

  眨著乾澀的雙眼,楊之夏並不想哭,眼淚早不知在什麼時候就乾涸,在她的認知裡,淚水不過是懦弱的表現,她不需要。

  陽光的溫度逐漸驅散了一室的冷清,卻帶不走她心底的寒意,抬眼看向一旁的鬧鐘,這時間她早已穿戴好準備前往公司,可是現在卻不用了,失去工作她不知道起床後要做什麼,躺在床上動也不動。

  突然一個念頭竄進腦中,她的嘴角微微揚起,便翻身下床梳洗,將所有情緒掩蓋在心底。

  第一次楊之夏沒常住何公事進入「四季」咖啡館,這讓阿信嚇一跳,不停以驚疑的眼神看她,未了終於忍不住好奇心跑去問她。

  「你是不是發燒啦?怎麼沒帶吃飯的傢伙出現?」

  「我沒事。」她搖頭道。

  「怎麼可能!」他不信的叫道,若不是知道她不愛被人碰,他真想伸出手摸她的額頭。

  「別擔心,我只是休假而已。」她仍是淡淡的笑,不將自己的事說出。

  「休假?!認識你這麼久,我都不知道你有休假過哩!」他更驚訝了。

  「是沒有。」她輕啜一口拿鐵。

  「哦!」他點點頭。「那你有幾天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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