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晨希 > 情人愛猜心 | 上頁 下頁 |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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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不會,我偶爾也會抽幾口煙,心情不好的時候。」 挾在指間的煙移向她。「現在想抽嗎?」 定睛深深看了他一會兒,唐思琪搖頭。「托某人今晚一桌好菜的福,沒有抽煙的心情。」 跟慧黠的女人交談真輕鬆,要是他家的雨朵──唉,說上一長串話,也不見得那迷糊美人能聽懂半句。 女人,還是聰明的好,但像黎忘恩那樣過度刁鑽就敬謝不敏了。 不過──他會不會關心過度?萬能事務所的人對他來說等於是家人,會關心體貼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可對外人並不需要那麼體貼入微。 如此想來,她還是第一個讓他多管閒事到這種程度的女人哩。 為什麼呢? 可法·雷陷入長考的思緒突被身旁的聲音擾斷── 「還在煩惱你的黑道情人?」她問,瞬間嘗到一點酸味。 大概是……今晚的醋溜魚添了太多醋吧?她想。 「並不是只有在抑鬱的時候才會抽煙。我點煙,只是想看煙罷了。」他挾煙的手靠在陽臺上左右各轉了半圈。 在漆黑夜幕為襯底之下,可法·雷手上的煙嫋嫋升起輕煙,像攀附著肉眼看不見支柱的藤蔓,柔柔緩緩往上交纏竄升,也像幻化猛豹,慵懶優雅地伸展它的身軀。 「我從來都不知道,一支煙能看出這麼多的變化。」唐思琪眯起眼,有種似夢未醒的恍惚感。「還是我太累了,腦子在作怪?」 「兩者都有吧,女人。」指指她眼下疲憊的證明。「你是個工作狂。」 「也許吧。你在陽臺做什麼?」 「履行我的義務。」可法·雷指指放在陽臺上的水仙花。「我找不到河,只好站在陽臺上顧影自憐。」 呵。「那只是玩笑。」她笑道。 「聽過關于水仙花的故事嗎?」 「自戀美少年那西色斯?我想大部分人都聽說過。」 「不,是地獄冥王哈德斯和春神泊瑟芬的故事,聽過嗎?」他望著遠方,眸光朦朧。 「沒有。」 「想聽嗎?」 唐思琪像個準備聽床頭故事的小女孩,以手為枕,側著臉趴靠在欄杆上。「洗耳恭聽。」 可法·雷晃晃手,指間的煙火隨著他的動作在半空中劃出紅橙的流光,忽閃忽滅,帶著奇幻的況味作為說故事的序幕,然後,以他刻意遲緩而柔和的聲音奏起樂章── 「地獄冥王哈德斯是宙斯的弟弟,擁有一半世界的權勢,可惜它雖然具有令人迷眩的力量,奧林匹斯山的女神卻沒有任何一位願意嫁到地獄冥府。於是,哈德斯決定到人間去找。不久,它便在西西裡島上,對掌管四季的大地女神狄蜜特的獨生女──春神泊瑟芬一見鍾情,只可惜對方並不愛它──」 「真可憐。」 「嗯?」 「先愛上對方的人總是輸家,明知道不一定能得到對方的回應,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可法·雷深深一笑,繼續未完的故事:「哈德斯是個不太愛用腦筋的男人,第一個念頭就是找它哥哥求救。於是,宙斯就送給它一株水仙花好引誘泊瑟芬前來摘花,在泊瑟芬因為想摘花而靠近的瞬間,哈德斯即撕開地表將泊瑟芬擄至冥府,強留在身邊。」 「然後呢?」 「你認為應該有什麼樣的結局?」 唐思琪想到今天和秘書的談話,笑出聲,「我沒有太過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套用我秘書透露關於言情小說的普羅公式──女主角最後愛上男主角,甘心留在冥府?」 「你自己的想法呢?」 「對於一個不問我願意與否,就強行拘禁我的男人,想要我動心是不可能的;男女之間的感情,應該是立足於相互尊重的基準點,這份尊重無關外在條件,而是有沒有把對方放在心裡──」 「我勾起你的傷心往事嗎?」 「早就過去了。」面對他的笑容,有放開的豁達。「我流過淚、傷心了好一陣子,但事後仔細回想,是因為仍愛著他,還是知道自己被背叛,才這麼難過──我發現,後者居多;也許四年真的太長了,一開始的感情漸漸地變鹹習慣、變成責任,雖有情愛,但已不像最初那樣濃烈。愛情真的有它的保存期限,不是嗎?」 忍不住疼惜地輕觸她臉頰,感應到的是表裡如一的真實──她並沒落淚,這讓可法·雷有點驚訝。 他以為她在逞強,原來她是真的釋懷了。 拿得起,放得下。有多少女人在感情上能如她這般灑脫?這讓他賴在她身邊當個護花使者的心思,顯得非常多餘。 不過……目前的他卻不想放手,因為他還不想放開這個特別的女人。 「後來呢?」不自知擾亂他的心思,聽出興味的唐思琪好奇故事的結局,催問:「結局如何?該不會是灑狗血的王子、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吧?」 可法·雷回過神,牽唇一笑,「哈德斯最後放了泊瑟芬。」 「它捨得?」 「如果不放,泊瑟芬的母親狄蜜特會繼續傷心,無法掌管大地和四季更迭,地面上的人類會因五穀不生而餓死,所以哈德斯將春神還給狄蜜特,這樣的結局,你滿意嗎?」 「哼,它的愛情就只有這點堅持,這麼輕易放手?」令人不齒。 「嘿,女人,你真的是矛盾的最佳代言人。」圓滿結局嫌老套,悲劇收場嫌對方愛得不夠。「你又有何高見?」 「解決的方式有很多種──」務實的個性立現,她扳指頭細數:「哈德斯可以搬到人間住,或者邀請丈母娘到冥府兩代同堂;再不就分居,效法牛郎織女,一年見一次面;或者他到人間住一個月,泊瑟芬下冥府住一個月,瞧,我隨便一想就有四種。如果是真愛,就應該想盡辦法經營下去。」 「如果泊瑟芬並不愛它,而且可能永遠不懂愛、不會愛上它呢?」 唐思琪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是我的話就會放棄,得不到回應的感情,最後受重傷的是自己。」 「倘若你是那個被深愛卻不懂愛的春之女神泊瑟芬呢?」 「嗯……不懂愛卻被愛上也不見得好過。」苦惱寫上她疲累的俏臉。「你難倒我了。」 見她表情凝重,他有些哭笑不得。「我的天,別太認真了,這只是個神話故事好嗎?」 「換作是你呢?不管是哈德斯或泊瑟芬,你會怎麼做?」 不意她會反問,可法·雷凝起臉。 「怎麼樣?」 他板起嚴肅的俊顏湊近她。「我會──」 「嗯?」初次見他嚴肅的一面,唐思琪不禁屏息以待。 「──先睡一覺再說。」下一秒出人意表的打出呵欠,「現在已經很晚了,哈……呼……」 此舉非常──欠、人、扁:「可法·雷!」 「早點睡吧,別工作到三更半夜,美容覺多睡點,可以避免皮膚暗沉。」 暗示她膚質不好嗎?「你什麼時候變成我的管家了?可法·雷先生。」 「唉,你幫我這麼多,又不准我以身相許,真是不懂你,這麼合算的事,你竟然不要?!」 一個人哪來的本事自戀如斯?那西色斯也不過如此。「我就是不要你以身相許,敬謝不敏。」 「就因為你是這麼一個沒有眼光的女人,害我不知道該為你做點什麼。恩是要報的,偏偏你什麼都不要,讓我無從回報。」 這說法令她有點失望。「我以為我在幫朋友一點小忙,這不算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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