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晨希 > 親愛的別傻了 | 上頁 下頁


  一張臉左扳右扳,他命令自己忽略那些裂痕,努力端詳鏡中的臉,皺了皺眉頭。

  他變醜了嗎?他自問,隨即很肯定也極度自信地搖頭。

  不,他沒有變醜。他告訴自己。

  他的臉依然俊朗如昔,皮膚也保持能襯托出英俊容貌的白——不是病態的、成天躲在家沒出門的蒼白,而是恰到好處的斯文白;身高一百八十一,在東方人的標準裡也是一等一的好;體重不過七十八公斤,也屬標準。

  他的談吐幽默,不管是起身、行走都是算到精細、從小練習出來的優雅,還有人人稱羨的職業,也有顯赫的家世和財富,像他這樣的男人世上能有幾個?

  沒錯,像他這樣的男人是稀有品種,應該能讓所有女人拜倒在西裝褲下仰望他的完美才是。

  過去是如此沒錯,但一來到臺灣,一切就變了。

  才幾天,他就飽嘗被貶得一文不值的痛苦,甚至有人忘了他是誰。

  村上隆史摸摸自己的臉——難道,他的行情開始走下坡?

  不可能,最近出門還被四、五個長相堪稱一等——的女人搭訕,這足以證明他的魅力未滅。

  這樣的他,怎麼可能已經開始走下坡?

  叩叩!門板響起清脆敲擊聲。

  當真老了嗎?照照鏡子,他也才剛過三十歲而已啊。

  叩叩!

  還是最近欠保養?想想也是,臺灣的空氣這麼糟,他應該更勤於保養才是。

  叩叩叩!

  或許吃太好發胖了?向下瞄瞄自己的肚腹,雖無八塊肌,但也壁壘分明。

  叩叩叩叩!有節奏的敲門聲催谷功力化成「奪命連環敲」。

  「你還要在裡面多久?」外頭等得心急的村上憐一聲音極冷,撂下狠話,「自己出來,或者由我踹破門拉你出來,二選一。」

  村上隆史立刻回神,「我好了。」揮別鏡中的自己,村上隆史打開浴室門。

  等在外頭的村上憐一與他擦身而過。

  「憐一。」村上隆史拉住他,臉色非常凝重。「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剛睡醒的村上憐一起床氣不小,惺忪黑眸微眯著,帶點等太久的不悅。

  身為慶應大學的知名經濟學者,這次來臺灣,除了尋找羽織錦之外,他也接受了經貿協會的邀請,展開各項演講活動,而貿協所指派的接待人員,正是黎忘恩。

  他趕著開始一天的行程,實在沒有時間和堂弟多耗。

  「我長得帥吧?算英俊吧?」俊朗出色的臉在說話的此刻,表情十分凝重,仿佛問的是一個攸關生死存亡的嚴肅問題。「是女人一看到就會心動的類型吧?」

  村上憐一深吸口氣,緩緩拉開堂弟的手,薄唇抿著強裝的微笑,殺氣在瞬間爆發。

  磅!浴室門猛地一甩,只差一寸就打上村上隆史挺直的鼻樑。

  「謝謝你的答案,親愛的堂哥。」他說,摸摸自己逃過一劫的鼻子。

  還好沒被打到。

  當行動電話發展到國際漫遊的階段,總有利弊得失,好處是全世界走透透都嘛會通,而壞處也來自於它的好處——

  太「通」的結果,導致遠在日本的家人輕而易舉就找到他這尾逃難小蝦。

  才剛目送堂兄出門,村上隆史的手機便響起——

  「媽!」這聲喊得十分朝氣蓬勃,無奈卻被對方送來的涼語澆熄——

  「還記得我這個做母親的?」

  「怎麼這麼說,您一直在我內心深處,無一刻不惦記著。」

  「那請你好好解釋——下,為什麼要背著你無一刻不惦記在內心深處的母親,跟憐一跑到臺灣?」

  「我留了話,谷口叔叔沒告訴您嗎?我陪憐一來找羽織錦的下落。」

  「曾幾何時你也關心起家傳的寶物了?」村上美奈子不是不知道小兒子的脾陸,「還有,如果理由正當,你何必在與野田小姐的相親宴中途,假借上洗手間偷偷開溜,讓我難堪?」

  因為那是唯一一個逃出生天的機會啊!村上隆史咬住舌,此時不宜說出真心話。

  有條不紊地掌管分家各支派的村上美奈子,在做母親方面也成功得教人激賞,強勢到連以賴皮為己任的村上隆史都不敢太過「嗆聲」,乖乖收起不爛之舌,當只應聲蟲。

  正面交鋒,死的、傷的都是他,還是見彎轉彎、見河過河的好。

  「媽,我到臺灣真的是為了幫憐一,目前已經有頭緒了,再過不久就能回日本,所以您別生氣;再者,說不定我在臺灣會遇到心儀的女人,屆時一定帶回去給您一個交代。」

  「你的意思是打算娶個臺灣女人?」

  「基本上,我比較欣賞獨立自主的女性,像媽一樣。」狗腿得不像話。

  「……我是日本人。」那頭傳來涼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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