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晨希 > 哪個天使不多情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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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同時來到人間的無欲不知道怎麼樣了?獨處時,他總會想起一體同生的夥伴。 還有尚留在天堂的無求,是不是又無聊地四處惡作劇解悶,讓凱米耶魯氣得跳腳? 雖然人間有諸多引他好奇的事物,卻沒有無欲、無求的陪伴,這讓他覺得寂寞,尤其是在深夜只有他獨醒的時候。 在天堂,沒有誰能瞭解他相無欲、無求,只有他們三人彼此瞭解。 他心知肚明,自己有太多不該屬於天使所有的情緒,常常牽引桎梏在左胸的撫形鎖煉,讓自己受苦,但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能激越到讓他左胸疼痛,至今他一直找不出答案。 此刻,左胸隱隱作痛,難受得令他蹙眉。 「還沒睡?」 空幽的視野漸漸融入熟悉的身影,他輕緩開口:「你不也是。」 「我是因為口渴想喝水才醒的。」經過他房門,發現門是開的,卻看不見他的身影,還以為他回天堂了,嚇了她一大跳。 什麼時候開始在意他的去留了?她不知道,只知道直到看見他坐在這裡,慌張的心緒才平息。「你在這兒做什麼?」 「想事情。」 黑崎蘭看著他,眼前的無情少了白羽翅膀,儼然就是個凡人男子,出色的外表,即便身上穿的是旅館準備的浴衣,也無損他的俊朗英挺。 月光沿著英挺的輪廓,暈開一層薄薄的光膜,形成模糊難辨的殘光餘像。 不知怎的,黑崎蘭覺得這樣的他看起來心事重重。 這種感覺像是會傳染,連帶的讓她這個旁觀者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我以為天使不會有煩惱。」整天呵呵傻笑不是天使的專利嗎?為什麼在他身上總看不見?「你有心事?因為天堂派給你的任務?」輕鬆的表情在提到這話題時,很難再佯裝快樂。「無情,我說到做到,我絕不會愛上時駿的。」 「我不能一直留在人間。」在天堂,他覺得受制;到人間,卻又想回天堂,真奇怪。 「你想家?」 他臉上忽現薄紅。「才沒有。」話卻是違心之論。 「我記得天使是不騙人的。」 薄紅漸濃。「我沒有。」 黑崎蘭差點失笑出聲,他的困窘減輕了她的不悅。 這樣的他還是頭一次見,不同于平日的正經嚴肅,看起來好……可愛! 「你笑什麼?」 她搖頭,任由他責備似的目光發出無言的抗議,就是不告訴他。 「黑崎蘭!」 「我不介意你叫我蘭。」她一臉無辜。夜風吹來,她拉緊身上的浴衣和外袍。「好冷,你不冷嗎?」 「天使不怕冷。」 「原來天使皮厚。」她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失敬失敬。」 聽出她的調侃,無情微惱,「黑崎蘭!」 「今晚的月亮很漂亮。」她渾然不把無情的怒氣看在眼裡,相處日子一久,早習慣他紙老虎似的憤怒。 不習慣的,反倒是他無精打采、若有所思的失意。 初春的寒風再度襲來。「呼……好冷!」 「怕冷就進去。」他自己一個人獨處好好的,她來攪什麼局?攪得他腦袋一團紊亂,無法思考。 「這種天氣適合喝點小酒、吃點小菜。」她突然轉身進屋。 無情看著她瑟縮身子進房,直到她拉上門隔開內外,才轉頭回復之前獨處時仰首望月的姿勢。 方才糾纏他的寂寞再度湧上心頭,揪痛左胸。 這時他才發現,黑崎蘭說話雖然不著邊際,卻能解除他左胸因牽動情緒而起的疼痛,剛剛她在的時候,胸口平靜無恙;而現在,左胸波潮再起,隱隱作痛。 原來,能讓他激動到扯動左胸束縛的情感就叫寂寞。 千百年來不得解的疑問終於找到答案——他不喜歡獨處的寂寞! 他希望有人陪伴,無欲也好、無求也可以,甚至是—— 「無情,幫我開一下門。」黑崎蘭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拉回望月的視線。 她未睡,還醒著,正叫著他的名字。 左胸的疼痛詭異的漸漸收斂、消失,驗證了無情方才的推想。 此刻的他不是一個人,所以,左胸的痛楚漸消。 說不上有什麼感受,只覺她來得好巧,像場解旱的及時雨。 映在紙門上的纖細黑影,渾然不知外頭發生什麼事,扯著喉嚨直嚷:「你該不會睡死了吧?皮厚不通風的天使。」 好吵的「及時雨」。無情不自覺翻了翻白眼,唇角卻掛著淡淡的笑。 「嘿,真的睡死了啊?」不會吧?外面夜寒露重,他真的睡得著? 「我醒著。」懶懶的響應裡笑意隱隱。 「那還不幫我開門。」 「你沒手沒腳嗎?」 「用腳拉得開紙門,我頭給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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