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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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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子安卻沉鬱地說:「她也是心裡苦。不要說對別人,就連自己的過去,她都因為妒忌而不能容忍。」 辛子安說這話時,是想起了凡姝踩碎唱片時的吼聲「讓你們聽這個「你們」不就包括著失火前的她本人嗎?劃破畫像,也許便是出於這種心理。 「這種病態,已近乎瘋狂。哥哥,這會把你的今後毀掉。」子玄真心地為子安擔憂。 子安沉默了。 但是,凡姝手上畢竟戴著他親自贈予的訂婚戒指。而且,偏偏她又毀了容。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中止婚約,或者哪怕僅僅是冷落了她,道義上怎麼說得過去呢?道理上又怎麼說得清楚! 子安希望凡姝能逐漸擺脫心靈上的陰影和重負。外貌的變化既已成為不能更改的事實,如果凡姝能恢復以前的性情,子安相信自己,也仍能像向她求婚時那樣愛她。 他當然不可能天天陪著她,於是他想給她找個伴,就像原先小古怪那樣形影不離地伴著她。也許,這樣可以減輕一些她的孤單寂寞之感。 子安提著放小狗的竹籃來到沈家。華嬸說,小姐在二樓她自己的房裡,請他直接上樓去。 起居室的門開著,但一眼看去並不見人影。子安正在躕躇,只聽里間傳出凡姝的聲音:「子安,快進來。」 子安走進去,推開起居室連著臥室的門,只見凡姝穿著白綢睡衣,戴著長到肘部的白紗手套,正斜臥在床上呢。 她今天沒披面紗,長長的假髮梳理得整整齊齊,臉上架著副大墨鏡,再加上那個又寬又大的白口罩,幾乎把燒傷的痕跡遮住了十分之八。乍一看雖然令人有不見廬山真面目之感,也頗能引人遙想,以為這是一個調皮而俊俏的女孩子。 子安打量著凡姝,有點猶豫地在門邊站住了,他還從未進過未婚妻的臥室。 但凡姝已從床上坐起,她張開雙臂,熱切地呼喚:「子安……」 子安輕輕放下竹籃,走到宋邊。凡姝一伸手,拉著他在床沿坐下,然後就撲到他的懷裡:「子安,我真想你……那天,在你家裡,都在我不對。你要原諒我。」 子安心中一陣寬慰。瞧,她清醒的時候,還是通情達理的呵。她能主動認錯,請求原諒,表明她還沒有喪失反省的能力。這是個好開端。但願一切從今天開始,他仍,再加上他今天帶來的那條酷似小古怪的小狗,能幫助幾姊回復到以前那樣平靜而柔美的心境,讓他們和小古怪在一起時的偷快時光再現。 他輕輕拍著凡姝的背,溫和地說:「沒什麼,一切都過去了。不僅我原諒你,子玄、天姿不會再生你的氣。」 「子安,哦,子安,你真好……」 凡姝更緊地偎在他的胸前。透過那件薄薄的羊毛衫,她真切地感到了子安那健壯堅實的胸肌。她的額頭倚在子安下巴上,隔著口罩,仍能聞到一股男人的氣息混雜著刮臉香皂的味道。 一團欲火忽地在凡妹體內騰騰升起。她覺得渾身燥熱。猛地,她扯下白手套,用手撫摸著子安的臉。然後把子安的襯衫從腰際社出,雙手伸進去,充滿激情地摩拿著他光滑的脊背。 肌膚的接觸使凡姝的欲火燃燒得愈來愈旺。她頭腦發燙,渾身顫抖。忽然,她用那長得長短參差的指甲狠狠地掐著子安背部的皮膚,一邊呻吟著渴求:「子安,抱緊我,快吻我……」 當子安的皮膚被凡妹那長滿紅疤、粗糙不平的雙手剛剛觸摸到的時候,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隨即一股涼意沿脊柱直爬上去,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如果不是理智的控制,他真想把凡姝從懷中推開。 凡姝的指甲掐得他脊背生疼。他感到似乎有涼涼的東西在背上往下流,不知是被掐出了血,還是由冷汗匯成。 一種被羞辱了的感覺使辛子安痛苦得咬緊牙關,閉上了眼睛。然而,凡姝還在搖撼著他,要求他吻她。他無奈地俯下頭去,用嘴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 「不,不是這樣!」凡妹尖聲叫起來,她一把拉掉口罩:「吻我這兒,吻我的唇……」 哪裡有什麼唇?子安實在不敢看凡姝那張嘴。 「你不是說你最愛我的唇嗎?你不是說過,它們會把你迷死嗎?怎麼,現在你連睜眼看看都不肯!」凡姝的聲調又開始尖刻起來。 子安只得睜開眼。一看到面前的那張可怕的嘴,腦中馬上閃現出原先那美如花瓣的紅唇。他的胃裡一陣翻騰,幾乎控制不住地要嘔吐出來。 他終於用力推開凡姝,站起身,離開床邊,背對凡姝站到窗前,長長籲了一口氣。 「好像你曾經說過,你會永遠愛我,不論我變成什麼樣子。看來,這不是你的真心話。」背後傳來凡姝冰冷而生硬的話語。 「凡姝,我需要點兒時間,讓我慢慢適應你。」 子安低聲說。他實在不願再回顧,更不想重複剛才那一幕,於是他走過去,打開竹籃,對凡姝說:「我今天給你帶了樣小禮物,你一定喜歡。」 凡姝已把口罩和手套重新戴好,仍坐在床上。子安從籃裡把小狗抱起,走近凡姝:「自從你告訴我,小古怪在失火那晚被燒死後,我一直想找一條跟它同樣的小狗送給你。瞧,它多好玩。」子安一面把狗遞給凡姝一面說,「小傢伙,這就是你的女主人了,快搖搖尾巴……」 凡姝不言不語接過小狗。小狗在她臂彎裡有點惴惴不安地動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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