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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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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蕙看到媽媽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後就象風前殘葉般不停地微微顫抖起來。她忙坐到媽媽身邊:「媽媽,你冷不冷?要不要還是躺下?」 但清雲卻對白蕙擺擺手,意思是不要她來打擾,她仍緊盯著西平的臉,聲音抖抖地問:「那麼,請問,你……你的父親…… 她聲音抖得說不下去,白蕙忙拿一件毛衣給媽媽披上,又說:「媽媽,你躺下吧。」 「不,我正在跟丁先生說話……」 西平見狀,忙回答:「我父親叫丁文健。」 清雲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白蕙忙著給她捶背,西平也從椅子上跳起,給她端來桌上的熱水,但咳嗽就是止不住,直咳得清雲全身抽搐,臉色青紫,手腳冰涼。她再也坐不住,蜷縮在白蕙懷中。 西平忙撤了墊在清雲背後的枕頭,和白蕙一起扶清雲躺下。等咳嗽停止,只見清雲緊閉著眼,不斷喘氣。 「媽媽,媽媽……」白蕙低聲喚道。 「伯母,」西平也在旁叫,「你好些了嗎?」 清雲不回答,也不睜眼。 白蕙著急了,趕緊摁床頭邊的電鈴。一會兒,值班醫生進來了。他聽聽清雲的胸部,又試試脈膊,說:「不要緊,沒什麼變化。可能是有點兒累了,讓她靜躺。待會我讓護士來給她打一針。」 醫生出去後,西平俯身對清雲說:「伯母,我走了。您好好養病,過幾天我再來看您。」 清雲仍閉著眼,不動也不說話。 西平看看白蕙,站起身,走出病房。 白蕙把西平送出門外,她實在控制不住,也不管走廊上是否會有人看到,撲到西平懷中,哭泣著:「哦,西平,媽媽……她……已經……」 西平已明白清雲的病到什麼程度,他心情沉重,慢慢捧起白蕙的臉,心疼地說:「你早該告訴我,你一人擔著這麼大的責任,這麼深的悲傷……讓我來幫你一起照料媽媽,好嗎?我會象你一樣盡職,雖然今天頭一次見你媽媽,可我感到好象早就認識她,有一種親切感。」 「謝謝你,西平,謝謝你這麼說……」白蕙擦擦淚,極力克制自己,「醫生說,沒有多少日子了……我想,最後的時光,就讓我和媽媽兩人在一起度過……」 「好,我尊重你的意見,」西平說,「不過,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身邊永遠有我。」 哦,這就是從小在我膝上坐過,在我懷裡鬧過的小西平嗎?我那麼喜歡、那麼疼愛的小淘氣嗎?如今長大了,那麼高大、英俊,你一定早已忘了你曾經那麼愛纏著的茵茵阿姨了…… 當西平向她道別時,清雲多麼想睜開眼來,再看一看這個孩子,如今,他是個成熟的男子漢,而不是那個只有三、四歲的小男孩了。但是她沒有睜眼。 受到那麼大的刺激,經歷如此複雜的情感,清雲已徹底垮了。她幾乎不會思考,也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發生。她腦子裡只有一句話;「上帝啊,如果你是公正的、仁慈的,為什麼你要讓阿蕙遇到他!」 病房門輕輕一響,她知道西平走了。 她想喊:「西平,回來,讓我再看你一眼。」 但是她沒有,仍一動不動地那麼躺著。眼角邊滲出顆顆淚珠。 「我還能再見到他嗎?」她想。 門又輕輕一響,是女兒回來了。一看到女兒,清雲那紊亂的腦子立即清醒過來。她已決定該怎麼做。 白蕙走到媽媽床頭,發現媽媽正瞪大眼睛,定定地看著她。 「媽媽,你好些嗎?剛才可把我們嚇壞了。」白蕙俯下身子說。 清雲拍拍床沿:「你坐下,媽媽想問你幾句話。」 白蕙沒坐在床沿上,而是坐到床邊的一個小矮凳上。這是她特意從家裡帶來的,這麼坐著,她們母女倆就能臉對著臉說話。媽媽不必老是吃力地仰著頭看她。 「這個……丁西平,現在,和你是什麼關係?」 白蕙知道媽媽會問這個的,她也已決定把實話告訴媽媽。本來她就想說,何況今天西平已和媽媽見過面,而且看來雙方印象都不錯,因此她微微紅著臉說:「是……朋友。」 「只是一般朋友吧?」清雲似乎還抱著一線希望。 「不……不一般……我和他,我們……」白蕙不好意思把「相愛」兩字說出口。 清雲懂了。其實不問白蕙這問題,看西平一進門時兩人的表情,她就已經什麼都明白。她只是希望女兒能否定她的這種猜想,可女兒竟坦率地承認了。 「你們怎麼認識的?」 當家庭教師的事,白蕙可不敢讓媽媽知道,她只得回答:「別人介紹的。」 清雲突然衝動地捏住白蕙的手,急促地說:「好孩子,我的好女兒,答應媽媽,馬上,與這個丁西平斷絕來往。」 白蕙驚呆了,半晌才問;「為什麼,媽媽?」 「不要問,總之,我不同意你和丁西平的事。」 「媽媽,你聽說過丁文健這個名字,知道他是恒通的總經理,你是因為他的家庭,對嗎?」白蕙猜測著問,「可西平不是那種公子哥兒,他對我是完全真心的。」 「不要說了,」清雲突然提高嗓門,「我說不準你們來往,就是不准!」說完就喘個不停。 這在白蕙的印象中幾乎是沒有的事,從小到大,她是個乖女兒,媽媽是個最溫柔的媽媽,對她千依百順,連一句重話都沒說過,今天是怎麼啦? 「媽媽,」白蕙急得哭了,「我……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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