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晨薔 > 我的蝴蝶蘭 | 上頁 下頁 |
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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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是我瞎說?我親耳聽老爺對太太說,那天在醫院裡,我們少爺當著蔣廠長的面親口答應這門親事的。要不,憑太太的身分會親自到蔣家去邀繼珍小姐來住嗎?不信你問陳媽去,陳媽本來想讓蔣小姐住三樓的客房,可太太說,蔣小姐將來就是府裡的少奶奶。陳媽這才讓我們來打掃這間客房的嘛!」 她們一開始提到繼珍,白蕙就想離開,可又象被定身法定住了似的挪不動腳步。聽到這裡,她只覺得一陣強烈的眩暈,幾乎要站不住。她趕快扶住牆壁。 「啊喲,白小姐,你怎麼啦?」阿紅故意扯著嗓門,大驚小怪地叫。 「沒什麼,有點頭暈,老毛病了。」白蕙苦笑一下,她轉身顫顫地對珊珊說,「珊珊,我們上樓去吧。」珊珊做功課的時候,白蕙一直坐著發呆。剛才阿紅的話,象在她平靜的心裡投下一塊大石頭,她怎能不想。聽阿紅講得鑿鑿有據,不容人不信。可是,她又固執地對自己說;「不,這是傭人們在瞎傳。西平對我那樣,怎會同意與繼珍的婚事?不,我不相信,我決不相信。」 但是,蔣萬發去世那天早上,西平從醫院回來後的神態,這以後幾天他的早出晚歸不打照面,以及丁公館種種蛛絲馬跡,又不能不令白蕙生疑:難道,這些天來,他是在有意躲避我? 「不可能!」想著想著,她忘乎所以地發出聲來,惹得珊珊抬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西平不是負情的人,他對我是一片真心。他絕不會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她想。 此刻,白蕙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馬上找到西平,當面問他。她要他親口向她證實,根本就沒有這回事。 她終於下了決心,對珊珊說:「珊珊,我有點急事,要出去一下。你做完功課,自己先去練琴,好嗎?」 珊珊雖不知為什麼,但也看出今天蕙姐姐有點兒不對勁。她懂事地點點頭,說:「你去吧,我會認真練的。」 西平辦公室的電話,白蕙從未撥過,但那號碼卻早就牢記在心上。她走進郵局公用電話間,撥了這個號碼。 電話那頭一聲「喂」,白蕙已聽出,正是西平的聲音。她的心劇烈地跳起來,感到捏著話筒的手在微微出汗。 那邊又「喂」了「聲,然後客氣地說:「我是丁西平,請問,您是誰?」 白蕙這才記起,自己撥通電話之後,還沒說過話。她輕輕籲了一口氣說:「我是白蕙。」 「阿蕙,是你?有什麼事嗎?」西平充滿關切又有些不安地在電話那頭問。 怎麼說呢?白蕙猶豫了。聽著話筒裡傳來的那無比親切的聲音,她覺得自己想問的話未免太可笑了。西平聽後一定會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然後說她是個小傻瓜,就愛杞人憂天,自尋煩惱。但是,萬——…… 「阿蕙,說話呀,是不是你媽媽……」 「不不,我想,想問一下……」她還是沒勇氣往下說。 「你想問什麼?說吧。」 「西平,究竟有沒有那回事?他們說,繼珍要到你家來住,還說什麼,你答應了跟她的婚事。」為了怕自己再犯猶豫,往回縮,白蕙一鼓作氣說了出來。 電話那頭一片寂靜。靜得使白蕙感到自己好象跌入一片真空之中。她頭腦嗡嗡響,脊背陣陣發涼,手也開始簌簌發抖,幾乎快要握不住話筒。她心裡說:「西平,你快哈哈笑呀,笑我胡思亂想,笑我沒事找事。你說話呀,你一聲不響,我真害怕…… 終於,那頭傳來了西平的聲音,但變得那樣嘶啞、低沉:「阿蕙,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就來。」 「我要你現在就回答我。」 「你……你聽我說……」 「不,」白蕙的聲音也變了,執拗、冷酷而含著淒厲:「我只要你說,這回事,有,還是沒有。我要你對我說實話!」 那邊又沒聲音了。白蕙覺得自己的心跳也幾乎停止。她真怕自己等不及聽見這個回答,就會倒下去。但事實上,她仍執拗地緊緊捏住話筒沒有放手。 西平的聲音又響起來:「是……有……這回事。」 雖然西平方才的遲疑使她早已預感到會有這樣的答覆。但真的聽西平這樣說,白蕙仍覺得猶如皮鞭猛抽在她的心上。劇烈的疼痛,幾乎使她昏厥過去。 「蕙,你聽我說,我要向你解釋……」西平在話筒那頭情急地叫著。 「啪」地一聲,白蕙把電話掛上了。 白蕙在街上已漫無目的地轉悠了兩個多小時。 她只想避開喧囂的人群,想躲到一個僻靜的角落。不知怎麼,便走過了金神父路,又不知怎麼一拐,便上了亞爾培路。然後就順著亞爾培路一直朝南走,那是她以往很少去的地方。 暮靄漸深,亞爾培路越往南走,房子越為稀少,四周開始顯得荒涼。突然,一片公墓出現在路盡頭的左側。秋風陣陣,白楊蕭蕭,景致好不淒清。白蕙心頭一驚:我這是走到哪兒來了? 她向四周看看,路上行人寥寥,更沒車輛通過。她不禁有些緊張,兩腿也突然覺得酸軟無力。 「白小姐!」正在這時,背後有個熟悉的聲音叫她。 白蕙回頭一看,原來是林達海,拎著個手提包,正朝她走來。白蕙便停住腳步等他。 「果真是你。我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林達海這一問,勾起了白蕙滿腹心事。傷心、委屈、怨恨、絕望……各種情感一湧而上。她淚眼凝咽,無法回答。 林達海看出眼前這個生性恬靜、文雅的姑娘,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不平常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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