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晨薔 > 風荷戀 | 上頁 下頁 |
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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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荷也沒弄懂這話的真正意思,但卻觸動她馬上聯想起自己身世來歷的謎。她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菊仙姐,你不知道,風荷家從她爺爺時候起就在上海開銀行,她當然是一直跟父母一起住在上海的囉!」文玉覺得菊仙問得好笑,又看到風荷有點窘,便替她回答了。 「玉姑,今天大阿姨看到風荷,有點兒魂不守舍呢,說的話都前言不搭後語了!」繡蓮也在旁打趣,然而話卻說得頗有含義,頗值得玩味。 「她是喜歡得糊塗了吧,」文玉微微一笑。 菊仙臉上訕訕的,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不再說話。但她也並沒回廚房去,亦寒沒回來,當然不會開飯。她不時偷偷瞄一眼風荷,然後就坐著發愣。 門鈴響了,風荷不覺精神一振。呵,亦寒終於回來了。 可是,令她失望的是,進來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舅舅,舅舅來了,」繡蓮歡快地叫起來。 原來是季文良。 經過一番介紹和寒暄,風荷重又在沙發上坐定。 通過亦寒平日裡的介紹,風荷早已知道這個舅舅的存在了。但是初次見面,她還是不免拘謹,不,簡直是心慌。 因為她感到,他雖然臉上掛笑,很和藹,甚至很客氣地在問她一些家常話,可是那雙亮閃閃的眼睛裡的光,卻有些森寒逼人,仿佛帶刺似的。風荷沒有任何理由要怕他,可是卻忍不住身上陣陣發冷。 一陣戰傈,繼之而來的是渾身燥熱,風荷覺得自己鼻尖上都有汗珠冒出來了。這客廳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悶熱,空氣窒息得使人難以呼吸…… 她真想站起身來離開這裡。只要躲開這些人,她立刻就會輕鬆起來,但是怎麼行呢?亦寒要她等著他回來。 亦寒,你快來吧!風荷默默地祈禱著,拚命想使自己安定下來。 文玉提議吃午飯,不必等亦寒了。 但文良非要等一等,他今天帶來一瓶好酒,想和亦寒痛痛快快對飲幾杯。 客堂裡談話有點冷落下來。 對於這種場面,文玉和文良沒有什麼辦法。偏偏菊仙也只顧發愣,而不再活躍,還是繡蓮點子多,她不知從哪兒找來一疊各種顏色的油光紙,又拿著把小剪刀,央求風荷道:「風荷,我看過你給亦寒剪的側影,像極了。趁現在有空。也給我剪一張吧。」 風荷正想找點事兒做,以便擺脫這種僵冷不自在的局面,她幾乎有點感激地從繡蓮手中接過紙和剪刀。 「這種紙行嗎?」繡蓮問。 紙雖然薄了一些,而且紅紅綠綠的,風荷也不太喜歡,但如今只好將就了。她說:「試試看吧,你坐下,繡蓮。」 繡蓮在風荷對面的那張椅子裡坐下。風荷拿起一張綠色的紙,對著繡蓮觀察了幾秒鐘,她手中的剪刀就飛快地動作起來。 文玉和文良都滿懷興趣地站在一旁看。只見剪刀在那紙上左拐右拐幾下,一張側面像就出來了。 「喲,簡直跟繡蓮活脫似像!」文玉禁不住叫出聲來。 文良沒說話,他背著手走了幾步,若有所思。在場的人都不知道,他今天來此,原本的目的是想能抓到點兒風荷的毛病,以此作為勸說亦寒離開她的理由。可是,當他看到風荷是那樣楚楚可憐,溫柔可愛,心裡也不禁起了一點矛盾和波瀾。 他幻想著,也許這個姑娘對自已的過去一點兒不知情,也許她進入夏家後,並不會給這個家庭帶來什麼麻煩。一刹那間,他真準備抽身遠去,不再過問這件事,並且暗暗為亦寒祝福。 可是,當他轉臉看到文玉,看到文玉喜孜孜的神色,又不免為她的處境擔心。他心上的天平便又發生了傾斜。 「我看看,讓我看看!」繡蓮見風荷終於停止了修改,忙不迭從座位上跳起來,從風荷手中拿過剛剪好的肖像。 「太好了,我要去配個鏡框,放在我桌上,」繡蓮滿意地笑道。 「是不錯,比照相要有意思,」文玉附和道。 「對了,風荷,你也給玉姑剪一張吧,」繡蓮也不管風荷願意不願意,文玉好意思不好意思,就把文玉拉到剛才自己坐的那把椅子上,讓她側面對著風荷。 文玉坐下了,笑著整了整頭上的髮髻,就像準備照相似地,等著風荷給她剪肖像。 風荷隨手拿起一張紙,也像剛才那樣,仔細地對文玉打量了幾秒鐘。 驀地,一陣暈眩襲來,耳鼓發脹,響起一片巨大的嗡嗡聲,風荷只覺得眼前金花亂冒,胃裡翻騰得直想嘔吐。 她拚命咬緊牙關,強把這陣頭暈噁心壓下去。 她的頭腦似乎已失去思考能力,根本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情況,也不明白自己該怎麼辦。 僅僅是憑著頑強的意志力,她才沒有張口吐出來,她用力咽了幾口唾沫,勉強拿起剪刀,開始剪起來,她從下巴開始,慢慢往上剪,嘴唇、鼻子、眼眉、前額、額前的細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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