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程淺 > 情挑惡女心 | 上頁 下頁
十五


  阿奇放下調酒的工作,向先前的歌手借了吉他,自動自發地上臺幫沈寒伴奏。沈寒不會彈吉他,他曾興致勃勃地想教她,她卻敬謝不敏,只為了怕一雙柔荑負荷不住。很可笑的理由,阿奇從此成了她的專屬搭檔。

  她清亮的聲音幽幽地唱起席捲全球的暢銷曲,宛如一個盪氣迴腸的愛情故事正在大家眼前上演……

  「不錯吧。」傑坐在沈寒的位子上,與有榮焉地問。

  臺上全神投入的她,聲音裡多了一股歷練後的蒼涼,比起幾年前更適合詮釋這樣的曲子。PUB裡的客人不復喧鬧,出神地靜靜聆聽著;而那位點歌的女子已是眼角噙淚,泫然欲泣。

  「嗯。」他沒什麼所謂的音樂素養,只是單純地覺得她的歌聲很動聽。

  「你知道嗎?」傑和趙之愷素昧平生,卻自然而然地和他聊起沈寒。「幾年前有一天,有位歌手蹺班,沈寒也沒準備,便被我和阿奇架著上臺唱了一個晚上。」他的神色因回想起過往而變得溫柔,撚熄了手上的煙輕笑著,「隔天就有人捧了大把鮮花來店裡等著聽歌。結果,那天的客人一知道沈寒只是臨時客串,馬上逼我去聘她來駐唱。沈寒哪有那個時間?於是,可憐的我成了眾矢之的,被抱怨得耳朵差點長繭。更誇張的是,一個在唱片界頗享盛名的製作人還費盡心機地想要簽下她呢。」

  「後來呢?」像沈寒這樣才貌兼具,想不紅都難。

  「沈寒說她不想笑給不喜歡的人看。」傑莫可奈何地搖搖頭。可以肯定的,她不喜歡的人是比別人多上一些。

  這樣的女人難怪處處難與人妥協!趙之愷心中一動,抬眼朝舞臺上的沈寒望去,深凝的目光恰好觸著了她的,她遠遠地朝著他嫣然一笑。

  他不禁愣住了。悠揚的樂聲更肆無忌憚地釋放著蝕骨銷魂的魅惑,變本加厲地侵佔著他逐漸沉淪的心……為什麼?為什麼她偏選在這一刻對著他笑?

  瞭解她愈多,他就愈難按捺住潛伏在心底對她不尋常的情愫。她對他發怒、對他淺笑、對他說起自己青澀的過去……然而,這都只是她無心的撥動,她根本不知道他對她的心。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像對沈寒這般,有那麼多難以自己的情緒。

  而她永遠也不會懂。

  沈寒收了最後一個音,趁大家深陷的思緒尚未恢復,沒來得及喊「安可」前,一溜煙地跑回角落裡的位子。

  「謝啦!」傑拍了拍她的肩,起身將座位歸還,重回工作崗位去處理店內的大小事宜。他得留點時間、留點空間給人家小倆口培善感情。

  「還可以吧?!」她氣息未穩,得意的問句沒一絲謙遜,擺明瞭在博君讚美。

  「比席琳狄翁差一點。」他笑了,就是不想順她的意、正面承認她唱得好。

  沈寒氣得不理他。她要有那麼完美的歌喉,早就揚名國際了,還需要待在公司看他臉色嗎?哼!他還知道這首歌是CelineDion唱的,真難得呀!連這麼好發音的名字都得譯成中文講,令人好生佩服。

  石桌上的杯盤早已見底,兩個人坐著也甚少交談,氣氛卻是怡人的自在與融洽,讓他們都沒有想走的念頭。

  此時,一個很年輕的服務生不經老闆指示,就送上了一大籃爆米花,說是要請他們的。

  「這家店的服務真不錯。」趙之愷真心地稱讚著。

  沈寒白了他一眼,「你少傻了!他是存心讓你吃到口渴,好再點酒喝。」這種伎倆也只能誑騙他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傢伙了。服務生八成看他們吃完東西、喝完酒,久久都沒有動靜,是以送上一籃爆米花,提醒他們別白白坐著,趕快加緊消費。傑手下的工讀生真是訓練有素啊!

  「是嗎?」好像有點道理。

  「我說的當然不會有錯。」她一副不容置疑的架式,看得他暗暗覺得好笑。「每一行做生意的手法不同嘛,不過賣酒可比我們賣那些科技產品好賺多了。」她有些感慨。

  她的「我們」說得順理成章兼同仇敵愾,直把他好不容易歸位的心神又勾引得亂七八糟。

  「那你要不要再點杯酒?」沈寒對這個花花世界的瞭解比他多出許多,在她眼中,他一定土得不知如何形容吧?

  沉醉不如時的沈寒被服務生的舉措推回了現實,她看了看表,才發現已經快十點半了。明天還要上班呢,她晚睡是無所謂,但不好意思拉著一個奉公守法的良民墮落夜生活。

  「好晚了,可不可以送我回家了?」她掙扎著拒絕了再多坐一會兒的誘惑。

  「好。」他略感失望地拿起桌上的賬單到櫃檯付賬,告別這個夜晚委實讓人依依不捨。

  一個美麗的夜晚所費並不多,他正打算付現時,傑伸手就把會計小姐手中的賬單給揉了。

  「今晚我請客。」沈寒這一次的男人看起來比上回好多了。

  「不行!」沈寒很沒氣質地嚷著。奇怪,傑明明很小氣的。

  「好歹你也是這家店的股東,『偶爾』吃吃免錢的也是應該的嘛。」不收她錢還不爽?怪哉!

  「今天又不是我付賬。」說得冠冕堂皇!只有今天一次不收費,他就說成她偶爾吃免錢?這個虧她絕對不吃。

  「我就是不收,你能怎樣?有本事你來顧店啊!」傑自恃勞苦功高,吊兒郎當地挑釁沈寒。

  「阿奇!」她只好轉頭向他的親密愛人求援。

  阿奇苦笑著聳聳肩,這個忙,恕不相幫。剛剛傑指了那個男人給他看,他們一致認為沈寒的眼光突飛猛進。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別杵在這兒礙著我做生意。晚上不是還有『節目』嗎?快去,快去。」傑一古腦兒地推著他們出門,奸笑著向沈寒揮手道別。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你還安排了什麼節目?」趙之愷疑惑地問道。她不是才要他送她回家的嗎?

  沈寒漲紅了一張俏臉。好在天色黝暗,且有習習夜風為她發熱的臉頰降溫,要不然她一定會沖進店裡劈傑一掌以洩憤。趙之愷這個超級呆頭鵝,聽不出傑的話暗藏著無邊春色嗎?

  「沒有。」她只能屏氣凝神,迅速地否認。解釋這個太羞人了,她可擔不起污染純情男子的罪名啊!

  「原來你也是老闆,難怪你什麼都懂。」

  噢,他今晚怎麼變得那麼笨?她說的那些話哪有什麼深奧的大道理,幾乎每個都市人都懂吧?!

  「唉!本來想說敲你一頓,年底還能多分些紅的,誰知打錯了算盤。」人情是傑在做,她卻得付上一部分的賬。

  「我……我可以下次再請你。」他口拙了起來,神色赧然。

  「看看棉,我那麼忙。」和他吃飯其實出乎她預料的愉快,可是她依舊放不下身段,偏要擺擺架子。

  「或者我把錢付給你?」錢全部落入她的口袋,豈不比她打的算盤更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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