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程淺 > 情挑惡女心 | 上頁 下頁


  沈寒在公共電話亭打了通電話後,也不管身上穿了件嶄新的白褲,任性地往公共電話亭外的人行道上坐下。趙之愷追了過來,再也無心計較她如何糟蹋那一套衣服,只盼沈寒別生他的氣。

  「我送你回家。」看著她臉上未乾的淚痕,他突然有股摟她入懷的衝動,這是他三十年的生命中,第一次想要去珍愛一個女人。

  「不用。」沈寒賭氣地甩開頭,不想看到那張可厭的臉。「我妹妹會來載我。」

  趙之愷知道她不會改變心意,不發一言地也在離她約一公尺的人行道上坐下。

  過了半個多小時,沈勻才騎著她的摩托車趕到。她瞥了沈寒一眼,興奮地伸出手在她的新衣服上東摸摸、西摸摸。「喂,你穿褲裝比較好看耶,而且這套衣服好有型喔。」

  「那送給你穿!」她沒好氣地白了妹妹一眼。

  趙之愷聽了覺得不好受,花了一筆錢買衣服給她,他一點也不心痛,甚至看她穿起來那麼好看,心裡還流動著難以名狀的成就感,可是她偏偏千方百計地想把衣服「脫手」。

  「唉!我平常那麼邋遢,穿這種名牌貨出門,不嚇死人才怪。」沈勻低頭看了看自己,寬鬆的T恤和運動短褲、一雙稍嫌破舊的休閒鞋,連襪子都沒穿。她是有一點自慚形穢啦,不過她只喜歡欣賞兩個姊姊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實在懶得花工夫在自己身上。

  這件衣服註定纏上她了!沈寒很無奈地在心底歎氣。

  「咦,趙大哥,你也在啊?」沈勻終於注意到一旁的趙之愷,驚喜地開口打招呼。「和我二姊一起來談生意嗎?」

  趙之愷點了點頭。

  「二姊,可見你多沒魅力,以前趙大哥和大姊一起恰商時,都會送她回家耶。」沈勻不過開個小玩笑,卻讓兩位當事人已然惡化的關係有如雪上加霜。

  趙之愷還沒想出要如何辯解,沈寒就悻悻然地回了一句,「大姊她討人喜歡嘛!」她很愛很愛姊姊的,此時此刻卻不免有些吃味。

  沈勻一向沒什麼心眼,自然沒發現他們兩人間的暗潮洶湧。她笑著對趙之愷告別後,便吆喝著沈寒上車。

  趙之愷看著沈寒一臉倦容,輕輕地倚在妹妹的肩頭上,有氣無力地說:「小勻,我們先繞去夜市買點吃的好不好?我今晚顧著說話,現在肚子好餓喔。」

  沈勻很爽快地答應了。

  目送她們遠去,趙之愷在心中歎息。

  是的,她受了傷還有個溫暖的避風港可以棲息,可是他一直都是自已一個人。

  他是為了保護自已,才不經意地傷了一個好女孩的……不過即使理由再充分,他依然覺得自己很可惡。

  沈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幾不可聞的懺悔飄蕩在夜風中,恐怕只有天上未眠的一輪明月才聽得見吧?!

  羅映雪連著好幾天都憂心忡忡的。

  沈寒不知是吃了什麼炸藥,事事和趙之愷唱反調;而趙之愷對沈寒的意見則一律加以否決,好幾次把她氣得連午餐都吃不下。公司裡的同事一面倒地偏向趙之凱,沈寒簡直成了眾人撻伐的對象。

  「映雪,你好可憐喔!沈副總一定常給你氣受吧。」幾位同羅映雪交好的年輕女職員總是帶著同情的口吻安慰她,教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她終於忍不住冒死進諫——

  「寒,你該對趙總客氣一點的。他的合約年底就到期,據說很多同行都出了高價,虛位以待。」

  「他最好趕快滾!等我升了總經理,副總經理的位子就讓你接。」太好了,明年就不會再看到那個人渣了。

  「你又不在乎職位,我不懂你什麼要意氣用事?」

  「我意氣用事?」老天,她真的眾叛親離了嗎?那只笨豬心機倒挺深的,人後把她欺負得淚漣漣,人前卻是一副道貌岸然、忍氣吞聲的模樣。「你難道沒看見不管我提什麼方案,他連想都沒想就全盤否定嗎?」

  羅映雪抱著視死如歸的精神,很不客氣地吼了回去,「你聽一聽那卷錄音帶就知道了!」她聽完外銷業務說明會的隔天,就把錄音帶交給沈寒了,她八成沒拿出來聽。

  沈寒被她的怒氣嚇著了。她一向只參加主管會議,那種由趙之愷唱獨角戲的報告場合,打死她也不肯出席。而且自從上回談生意發生摩擦後,她根本不想聽到他的聲音,那卷錄音帶便可憐兮兮地躺在抽屜裡,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

  「映雪,你今天好凶。」沈寒氣弱地抱怨著。映雪又沒交男朋友,不知哪來那麼大的火氣?

  羅映雪一本正經地看著她,「寒,從前你被韓樹誠騙得團團轉,身為你好友兼下屬的我,一直覺得自已該負很大的責任。我老是鼓吹你,那樣好的男人,無論如何要好好把握。事實證明我們兩個都看走眼了。你相信我,出了事後,我掉的眼淚絕不比你少。為了將功贖罪,現在我可是睜大了眼睛在幫你留意公司的一切動向,即使說了不中聽的話惹你生氣,我也在所不惜。」

  沈寒心裡好感動,如釋重負地籲了口氣。「我還以為你也偏向他那一邊呢。」

  「怎麼可能?」羅映雪上前摟住沈寒的肩膀,「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事二夫嘛。」她正經沒兩分鐘,又調皮了起來,曖昧地對她的主子猛拋媚眼。

  「你老是這樣!」映雪每次被問到怎麼不交男朋友,就說自己只愛沈學姊一人,不過像她這種一看到帥哥就魂不守舍的標準色女,會有人相信她的話才怪。

  羅映雪的臉色變得比春天的天氣還快,一下子又推開了沈寒,神色嚴肅地告誡著,「不管,你今天一定要乖乖地把那卷錄音帶聽完!」

  「好啦,好啦。」她好像在威脅小孩子吃藥喔!

  「喂,你相不相信打是情,罵是愛?」得了沈寒的允諾,羅映雪又好心情地開起玩笑。她好整以瑕地交疊著雙臂,帶著狡黠的笑容將眼神瞟向隔壁的總經理辦公室。

  沈寒一會過意來,拿起桌上的報表紙就往她臉上砸去,「我最愛你了!」

  沈寒猶豫了一會兒,勉為其難地打開抽屜,拿出映雪交給她的錄音帶。她戴上耳機,轉至適當音量,開始「折磨」起自己的耳朵。既然答應了映雪,再怎麼苦不堪言也只有忍耐了。

  其實,不看那張臉,那個人的聲音還算好聽。不過,他的講詞未免太無趣了,一板一眼的,都沒穿插任何笑話。

  沈寒忘了自己並不愛聽笑話。以前念書時,她最討厭的就是嘩眾取寵、只講笑話而不上正課的教授。唉,誰教趙之愷礙她的眼?她處處挑剔也是其來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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