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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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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向前駛去,蘇青荷回頭望,正好文鳳殊也看向這邊,兩人的眼神如火花碰撞,一觸即分。 文鳳殊目送蘇青荷乘坐的車子絕塵而去,唇角的微笑還隱隱未褪。 「雅蘭?」辛麗雅輕喚文鳳殊的法語名字,「不是要去看伯父嗎?」 「是的。」文鳳殊回過頭來,「辛麗雅,這次又要麻煩你了。」 辛麗雅風情萬種地微笑,「這有什麼呢?誰要我們從小就是好朋友,你的事,我當然要幫忙了。只是,你害我失去了那麼多次和白馬王子相處的機會,以後你一定要賠我哦!」 文鳳殊笑而不答。除了他和辛麗雅,沒有人知道他們在人前編織著的,是怎樣一個狡猾的謊言。而這個謊言所要欺騙的對象,正是他即將去見的那個人——他的父親。 車子駛進梅德裡莊園,文鳳殊一眼便看到花園中坐在輪椅上的父親,於是立刻叫司機停了車,和辛麗雅手牽手的走過去。 「你還好嗎?」文鳳殊低身問候。 「為什麼遲到了?」梅德裡伯爵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半年前的一場車禍讓他徹底失去了自由,他的性格也因此變得比以往更加孤僻、喜怒無常。 此刻,他那雙魔鬼般的雙眸正帶著殺氣,直直盯著文鳳殊。而文鳳殊面對父親的態度,卻比五年前從容了很多。 「有很多應酬沒辦法推掉,而且,我想把我和辛麗雅的訂婚典禮再準備一下。」 說到訂婚,梅德裡伯爵的眉宇緩和了幾分,看向站在旁邊豔麗的辛麗雅。 「辛麗雅,如果他欺負你,告訴我,我不會饒他的!」 「伯父,您放心,雅蘭是個很溫柔的人,他對我很好。」辛麗雅給了文鳳殊「深情」的一笑後,又轉向梅德裡伯爵,「我父親要我向您問候,還有,關於兩家公司今後的合作事宜,他說他會找時間親自來跟您談。」 「他身體也不好,不用太麻煩他了,叫秘書來就行了。」梅德裡伯爵擺擺手,對文鳳殊說:「你還沒有玩膩那家幼稚的服裝公司嗎?做服裝設計能有多大出息?難道要我求你,你才肯入支家族的核心財團?」文鳳殊說:「我只是想多累積一些經驗。輕易接掌了財團的工作,萬一出了什麼差錯,會讓公司遭受巨大損失的。我還年輕,不必急於一時吧!」 梅德裡伯爵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說:「去拜祭一下你母親吧!」 文鳳殊將辛麗雅留在父親的身邊,離開花園,獨自走向梅德裡家族的墓地。 這墓地是梅德裡家族幾代人精心修建的長眠之所,因為梅德裡宜人的氣候,這裡一年四季都盛開鮮花。 墓地中長眠著的,是梅德裡幾百年來的先人,其中也包括文鳳殊的母親和姐姐。 再一次站到母親的墓前。他靜靜地凝視著墓碑上鐫刻著的「愛妻」兩個字。 他沒來得及參加母親的葬禮,但是五年前他回來時,聽說父親以高價購得一具水晶棺將母親厚葬,表達自己的深情愛意。 但,如果父親真的有情,真的懂情,為什麼不在母親生前多給她一些溫存關懷? 他記憶中的母親,永遠是一副擔驚受怕、楚楚可憐的模樣,而姐姐就是母親的翻版。他們全家生活在父親的淫威之下幾十年,一舉一動都要按照他的指令來行事。 他真的不能分一點點親情給他的子女和妻子嗎? 如果當初沒有情,母親為什麼會嫁給他?嚴格說起來,母親沒有任何的家世背景。嫁給有著貴族頭銜的梅德裡伯爵,是現代版的灰姑娘童話。 是母親愛慕虛榮而一步走錯,還是父親貪戀美色強行求娶?文鳳殊在母親生前沒有問過。他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這段婚姻變成一段悲劇,最後甚至將姐姐也帶入了悲劇之中。姐姐……他那個洋溢著無限才華,八歲就被喻為鋼琴神童的姐姐。自從第一場鋼琴演奏會成功之後,每年她都有數不完的演出,奔波於世界各地,有著無數的鮮花和掌聲陪伴。 但是,她卻越來越消瘦蒼白,永遠浮在唇邊的那一抹淒婉的微笑,讓當時年幼的文鳳殊明白了什麼叫心疼。 姐姐的生命中沒有自由、沒有和同齡人一樣的無憂生活、沒有娛樂、沒有愛情,只有鋼琴陪伴她的一生。 她十九歲那年,因為壓力過大,自殺於自己的房間內。在自殺前的一夜,她在房間中彈了整整一晚上的「Chanson de L'adeu」。 文鳳殊的眼眶有些濕潤。每次想到姐姐,他都會心痛。 姐姐的長眠之地在墓地最遠處的一角,一棵高大的尤加利樹下。這是父親的意思,因為他覺得自殺是梅德裡家族的恥辱,沒有資格進入墓園。所以實際上,姐姐是被遺棄在那裡的。 她生前曾是梅德裡家族的光榮,死後卻成了恥辱。原來在父親心中,在未經他的允許之前死去,也是要被唾棄的! 文鳳殊采下墓園中的幾束秋菊,悄悄走到姐姐的墓前,將鮮花放下,在花香與輕風中默默祝禱: 「姐姐,我又回來了。感謝你用自己的死亡令我解脫,看清了生活的冷酷與自私。所以從我再度回到梅德裡的那一刻起,我就發誓,要為我為你、為母親重生一次。現在的我,即將做到了。」 巴黎 兩個星期後,文鳳殊——也就是雅蘭·梅德裡,和辛麗雅·朱蒂特舉行了訂婚典禮。典禮之盛大,甚至出動了好幾家電視臺進行了現場直播,還有多家媒體現場採訪。 剛剛和梅德裡家族簽約合作的鄭君偉,也以嘉賓的身分出席了這場訂婚典禮,而身為鄭君偉「未婚妻」的蘇青荷,也不得不被迫參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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