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嘲風 > 梅子黃時雨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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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明,你們出來聚餐怎麼不叫我一聲哩?」鶯聲嚦嚦,當時還在場的大部分男人都酥了骨頭,甚至還包括江離,只不過他是嚇的。 「哎喲,江離啊,那麼多年沒見面,連我也忘記了嗎?」美女笑面如花,還湊到他大男人的面前輕輕吹一口氣,「這些年,你屁股上的那塊胎記褪色了嗎——」 嗚!老天,可不可以讓他去死?江離簡直生不如死。 「你來幹什麼?「姊君終於出聲了。 「江離請客吃飯,我若是不出現豈不是對不起他的爹爹娘親?」妹懿自然地往江離的身邊蹭過去,抬著臀部頂了頂,江離哀戚地往裡面挪挪,逼得黃蓉不得不又往裡面坐了坐。 於是,妹懿坐下,五個人擠在了本來為兩個人準備的座位上—— 「咳,咳——」看著自己的妻子努力地準備用自己的眼神殺死江離,林家明不得不再一次出聲提醒,「我們,還是換個座位比較好——」 「嗶,嗶——」手機聲響,顏姊君不得不眨一下真的已經有些疲憊的眼睛去看自己的手機,咦?服務台瘋啦,沒事發信息給她幹嗎?——顯然這個女人已經徹底忘了是她自己要求服務台在這個時候發信息給她以便趁機脫身的。 林家明於是趁機示意侍應生給大家換了一張可以容納八個人同坐的桌位——畢竟這對姐妹在同一張桌上還能保持太平的時候有限,寬敞一點必要的時候大家可以有機會逃命。 好,轉移陣地,戰火繼續!姊君打算再一次用眼神淩遲江離,但是,咦,人呢? 江離原來早就巴著林家明坐到他的身邊,跟姊君子排。剛剛以為天下太平了,一抬頭就看見妹懿在向著他拋媚眼,「聽說你最近都活得挺人模狗樣的——」真是,真是,真是夠了! 「江離是請我們吃飯,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姊君冷冷地瞥著那個用行動詮釋煙視媚行的女人,「你為什麼不離我們遠一點?」 但是顯然這樣的打擊對顏妹懿一點作用都沒有,她聽若罔聞地轉向坐在她身邊的黃蓉,「妹子貴姓啊?」 誰是她的妹子啊?姊君頓覺自己手臂上的汗毛都在跳恰恰了,真想掀桌子!但是還沒有起身卻已經被人牽住手拉了下來——當然,敢做這樣危險事情的人不多,這裡只有一個,叫做林家明。 黃蓉玩味地看著硝煙四起的桌面,「我姓黃,單名一個蓉字?姐姐怎麼稱呼?」 姐姐?她們,她們當她死的啊?姊君磨牙的聲音就算廚房裡的雞都聽見了,因為以為是磨刀的聲音,所以平白無故掉了很多毛…… 「哎呀,那不是《射雕英雄傳》裡聰明絕頂的美少女嗎?真是失敬了。啊,我叫做顏妹懿,跟某個名不副實的女人不同,我真的是一個很有懿德的女性——」 「少不要臉了好不好!你當全天下的人都是花癡嗎?懿德?哈!」 「對不起!」妹懿向著黃蓉道歉,「家人的選擇不在我的控制能力範圍之內,有這樣的姐姐雖然是一種恥辱,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讓您看見,真是失禮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姊君低頭然後再抬頭的時候,陽光一樣燦爛的笑容好像決鬥場上武士們閃亮的盔甲,她說道:「你必須原諒她,黃小姐!」她的口氣帶一點哀傷甚至是懇求的意味,「一個怨婦,有時候不免口不擇言——她不明白她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然後她轉向顏妹懿,「好了,妹妹,愛情的道路上沒有不跌跤的女人,看開一點,不要鬧了!回家去!」 「怨婦?!」妹懿的杏眸驀然瞠大,「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你不是在說你自己吧——我親愛的,淪落到黃臉婆婆級的姐姐!」 「嘶——」廁所在哪裡,或者下水道也可以,給他一個躲藏的地方,只要可以躲過這一刻就可以了,江離左看右看,不知道這裡的桌板夠不夠厚,是不是擋得住她們兩姐妹的炮火。他不著痕跡地微微退開去。 「不要告訴我你這個不叫做嫉妒!」姊君用手虛空地抹掉完全不存在的眼淚,「想嫁了這麼多年依舊小姑獨處的女人,你有做黃臉婆的資格嗎?哈,別以為別人都是傻的,你就連做夢都希望有男人肯給你他的內褲讓你洗,有香港腳肯給你舔!」 「你!——家明,家明啊,這個女人竟然是你的老婆,你怎麼能夠忍受這樣一個瘋子?」妹懿顫抖著雙手指著姊君,「你再不考慮把她送進精神病院,那是會危害社會的!」 「挑撥啊,挑撥啊!」姊君全然忘記了自己今天的目的,心懷大暢地得意洋洋,「你以為挑撥有用嗎?我的老公會因為你的兩句話就不要我了嗎?做夢吧你!怨婦!」 「不要把自己的名字冠在別人頭上!」妹懿冷笑,「你真的認為家明是愛你的嗎?那個叫做憐憫——不過你從小語文就沒有學好,想必是不懂什麼叫做憐憫的!」 「憐憫?!」姊君的險上擺出一個和妹妹一模一樣的冷笑的表情,「憐憫?哈——這麼說吧!有一次我從外面採訪回來,已經很晚了,我說我想吃『虞記』的豆腐花,那時候家明已經睡下了但他還是從床上爬起來專程開車給我去買回來,到家的時候那還是熱的;另外又有一次我從領了新聞獎的晚宴上回到家裡,真的很晚了,家明第二天還要去紐約參加軟件交易年會,但是他就是撐著不睡一定要等我回來只為了跟我說一句:恭喜你!哪、哪,還有,還有——」姊君在桌底下用腳踹了林家明一下,「還有——」 「咳,還有姊君喜歡在午夜放出輕柔的藍調音樂,然後喝一杯濃的巧克力——」被踢下一腳的林家明苦笑著說一些「還有」,但是當開始說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一種淺醉的醺然感緩緩升下上來,就連聲音也不知不覺地低啞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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