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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廢話!他當然知道,可是怎麼只看到她一人?他是不用管美化這類工作,卻也知道,是個大肚子及一個壯丁在做這些事,不消說,部屬們口中的便是陳進發夫婦。他四處梭巡了一回,除了那只華麗的孔雀及這只苦哈哈的小毛鴨,別無他人,天!他是著了什麼道,棄大美人不顧,只想狠狠地吻昏她。

  「只有你一個,嗯?」這種粗重的活,她那千金之軀,虧她負荷得了。

  「呃,不是,還有……」真是叫天天靈,呼地地應,叮咚一聲,一輛推車從電梯內閃出,這次錯不了,是陳大哥。「他。」她指向他背後。

  陳進發推著小車,揚起頭看到三角鼎立的畫面,暗叫不妙,一路點著頭,到遊霽月面前,才呐呐地叫:

  「游先生,你好,在忙嗎?」

  「呃!還好。」他客氣的回應。

  「這位是?」唐吟吟不甘遭人冷落地出聲。

  「哦,我是花店的負責人,敝姓陳。」他看看無辜的溫暖,又看看殺氣騰騰的遊霽月,清清喉嚨說:「游先生,她沒給你們添什麼麻煩吧?」

  遊霽月閉口不答,倒是唐吟吟開口了。

  「哦,沒什麼,一陣小誤會,老闆娘。」她妄下判斷地指向溫暖。「是老闆娘吧,好心地想製造一些效果。」

  哈!真是太感謝唐千金吟吟小姐了,給她這麼好的臺階下。既然人家這麼認定,順水人情的她趕緊靠向陳進發的方位,點頭示意,還是唐小姐識大體。

  此地不宜久留,她不想讓遊霽月這個炸彈炸開西洋鏡,再被嫉妒的冷箭射死,於是急急地拉著陳進發移花接木一番後,匆匆告辭,留下滿肚怨憤的遊霽月,及沾沾自喜於識人眼力一等的唐吟吟。

  溫暖待在圖書館夠久了。

  下午發生那段插曲後,她不敢自恃遊霽月會不顧一切地殺上門來,也不想多做解釋,或許,她正吃醋著。

  她承認當她看到遊霽月和唐吟吟狀似親密地昵在一起時,她那五臟六腑的確翻攪著。唉!哪個姐兒不愛俏?更何況,他們站在一起頗有天作之合的壁人樣,罷了!註定要痛的,早些嘗到也好,免得作繭自縛地捆死自己。

  來店裡找不著,他自然不可能放棄地找到家裡,最多打個電話轟個兩聲,然後再撂下一句――你這個WARM!呵,她竟然突然懷念起這聲音,鼻頭酸酸地,不會吧?!溫暖,自小笑容可掬的你可不曾輕易掉淚的,你總是泰然處之地看著人間事啊,怎麼仍破不了情關呢?她用力吸吸鼻子,打個電話回家,說是同學聚會,不回家吃飯,她開始遊蕩。

  圖書館,知識的殿堂,卻找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她本容易醉於書中世界,今個兒卻亂得再也無法靜下心品嘗文字之美、大地之豐,才兩個小時,她覺得夠久了。

  她信步走在街上,夜色籠罩下來。冬天,晝短夜長,商家為了招攬生意,藉過年之意,亮出年終回饋名義的霓虹燈,到處可見五顏六色的布條旗幟,賣春聯的攤販,和糖果糕點、南北貨的攤販,原本就熱鬧的街,更是擠得水泄不通。每個人受這濃郁的過年氣氛感染,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除了她以外。

  她在人群中鑽動,想找尋個神似的背影,安撫自己……許久,她終於向自己妥協了,掏了掏口袋,打個電話給他吧,如果她真在意的話。

  電話響了十多聲,沒人接,她知道遊霽月是一個人住,沒人接就代表他不在,美人在抱,他是不會想有個WARM的。就這樣,硬是不去按下心中那熟悉的手機號碼,何必呢?破壞人家的良宵,還落個自作多情的奚落。唉!這個年實在難過。

  不知在街上晃蕩多久,看看時間,該回家了,免得家裡的人操心。她是他們的溫暖,不是嗎?即使沒有了遊霽月,她仍是溫暖大家心房的溫暖,不能再垂頭喪氣的嘍,她沿著紅磚道漫步著。

  答!一滴水抖在身上,她伸出手,答!又是一滴,要下雨了嗎?她看著這條漫漫紅磚道,除了兩旁的行道樹之外,沒人任何擋風遮雨的遮掩物。沒聽到她的請求,霎時這雨就下得又凶又急,即使她立刻拔腿狂奔,仍不能倖免地淋了身濕。

  落水狗是這個德性吧?她閃進公車站牌。但這雨來得實在太突然、太猛,路人閃躲不及的情況下,早已將公車站小小的雨篷擠得水泄不通,加上大家幾乎都是出門購買年節用品才遇到這場大雨,所有的空隙早已被大包小包所填滿,所以她雖躲進了雨篷,卻是三分之二都淋著雨呢。

  她掏出手帕,抹抹臉上的潮濕,看著路上的車流,呵!這情景仿佛曾見過――一輛銀灰色的車停了下來,探出一張臉,問煦陽在哪?她癡望著每一輛酷似的車,希望會出其不意地在她跟前停下來,然而,隨著車子的呼嘯而去更加深了失望。奇跡沒出現,雨仍無情地下著,無情地打在她身上,她知道一件事――再也不會有人對她咆哮,不會有人對她的耳朵吹氣呵癢,不會有人對她寵愛地等在花坊門口,不會有人……天啊!她是這麼地想他的一切,難道早在花圃相談的那一年,她就已經交出了她的心嗎?難道這就是愛?

  雨勢漸漸趨緩,她知道,臉上的那片潮濕是她止不住的淚,她低低地飲泣起來,為遊霽月,為她自己,為這般青澀甜美未果的初戀。

  她步下公車,一身的濕冷經過公車上冷氣大肆淩虐後,她有些頭重腳輕地拖著身心俱疲的步伐,看樣子,這年真的得在床上過了。

  走到巷口,下意識地找尋著,還是落空。這個遊霽月真的徹底消失了,她在冀望什麼?不能再想了,家就在眼前,要力圖振作,如果她再如此自棄自艾加上一身狼狽,可是會引起溫家恐慌的。她順了順頭髮,拉拉T恤下擺,試圖讓自己看來像只是淋了一場大雨,她伸手欲握住門把開門,門卻像裝了自動 感應器似的霍然打開。

  乍現的光,讓她看不清來人的長相,只當是溫煦,她軟軟地趴向他……好舒服的胸膛,她從不知道老哥的胸膛這麼舒服。她像找到依歸似的緊緊偎向他,一旦壓力舒解,她的眼皮便重重地往下沉,真的好舒服啊!她在意識到自己就要化成一攤水時,那熟悉的「你這個WARM」卻隱約傳來,哈!簡直是無藥可救了,都這個時候,竟還想著他!她虛晃兩下,終於沒了任何意識。

  他靜靜地審視著她宛若嬰兒般的睡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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